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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了,这还有个更结实的龟壳。”
苏九这句轻飘飘的自言自语,在这天崩地裂、鬼哭神嚎的绝境中,显得如此不合时宜,甚至有些荒诞。
墨尘已经抱着父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被碾成肉泥的结局。可这句调侃,却像一根针,硬是刺破了他紧绷的神经,让他愕然地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什么?
面对头顶那遮蔽了一切、足以压垮山峦的巨岩,面对身前那凝聚了百年罪孽、足以撕裂魂魄的鬼爪,苏九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凝重,甚至连一丝紧张都欠奉。
他只是很随意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黄纸符。
那张符纸普通得就像街边道观十块钱三张的平安符,但在苏九的指尖,却仿佛活了过来。
“去。”
苏九屈指一弹。
那张薄薄的符纸,没有飞向头顶的巨岩,也没有射向近在咫尺的鬼爪。它化作一道微不足道的流光,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精准地贴在了远处那半截嵌入墙体、重达万斤的黑曜石棺上。
“嗡——!”
符纸贴上石棺的瞬间,一道土黄色的光晕骤然亮起!
那沉重无比、仿佛与山体融为一体的黑曜石棺,竟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墙体中挣脱出来!它没有坠落,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法则的姿态,横移、拉升!
“这是……千斤符?不!不对!”那厉鬼墨千愁的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千斤符只能增减重量,绝不可能如此随心所欲地操控万斤之物!
就在他失神的刹那,那巨大的黑曜石棺,已经如同一面黑色的盾牌,后发先至,横亘在了苏九的身前!
轰——!!!
墨千愁那志在必得的鬼爪,结结实实地抓在了黑曜石棺上。预想中洞穿血肉的触感没有传来,反倒像是抓在了一块烧红的万年玄铁上,一股至阳至刚的气息顺着爪尖反噬而来,烫得他鬼气翻腾,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紧接着,是第二声更加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
那块遮天蔽日的巨大岩体,也终于压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黑曜石棺的另一面!
整个道场金光剧烈地一颤,连带着脚下的大地都狠狠一沉!墨家父子被这股冲击波掀得在地上滚了两圈,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然而,预想中光幕破碎、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具黑曜石棺,顶住了天,挡住了鬼,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黑色礁石,任凭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棺身上,那张小小的黄符,光芒流转,仿佛在嘲笑着一切的徒劳。
“漂亮的组合技。”苏九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目瞪口呆的墨千愁,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微笑,“搬山符加上金刚符,效果还不错。就是有点费料。”
墨家父子已经彻底傻了。
他们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一切。符箓……还能这么用?这哪里是玄学,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你……你到底是谁?!”墨千愁的咆哮声中,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百年的布局,必杀的绝境,竟然被对方用两张符纸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反差,让他几欲疯狂。
“我是谁不重要。”苏九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重要的是,你该上路了。”
“上路?哈哈哈!”墨千愁怒极反笑,他周身的鬼气疯狂涌动,不再凝聚成实体攻击,而是在他身后,化作一道道扭曲的、散发着血光的符文!
“小辈!你以为凭着蛮力挡住攻击,就赢了吗?符箓之道,博大精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本座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话音未落,数十道血色符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毒蛇,发出凄厉的尖啸,从四面八方,绕过黑曜石棺,直扑苏九而来!
这些符文,正是“噬魂符”的变体!有的化作骷髅头,张口欲要吞噬生魂;有的化作血色锁链,企图捆缚人的三魂七魄;更有的化作无形之针,直刺人的泥丸宫!
这不是物理攻击,这是最阴毒的,针对灵魂的诅咒!
“终于肯拿出看家本领了?”苏九不退反进,面对那铺天盖地的邪符,他左手掐诀,右手并指如剑,在身前的虚空中,以快到极致的速度,凌空书画!
他的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单纯的金色道场之力,而是一缕缕带着煌煌天威的银白色雷光!
“破!”
一个银光闪闪的“破”字,在他身前一闪而逝!
那些飞扑而来的血色邪符,在接触到这个“破”字散发出的气息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发出一声哀鸣,符文上的血光瞬间黯淡,扭曲的形态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镇!”
苏今指尖不停,又一个厚重如山的金色“镇”字凭空而成!
金光普照,一股无可匹敌的镇压之力扩散开来。那些邪符的速度骤然变慢,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雕虫小技!”墨千愁见状,双手猛地合十,厉声喝道:“血咒为引,魂为祭!万鬼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