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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越野车像一头沉默的野兽，驶离了城市的灯火辉煌，一头扎进港区东郊的荒芜与黑暗。
空气中，海风的咸腥味渐渐被草木腐朽的潮湿气味取代。道路越来越颠簸，最后，车轮碾过断裂的水泥板，停在了一道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前。
“清水湾第二水库，废弃三十三年。”车载终端里，传来猴子略带杂音的声音，“官方记录是地质沉降，存在安全隐患。啧，这地方连个鬼影都看不见，苏九，你确定是这儿？”
苏九没有回答，他推开车门，一股陈旧、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洼地，借着清冷的月光，能依稀看到干涸龟裂的库底，还有一些倾颓的混凝土建筑，像巨兽的骸骨，在夜色中透着死寂。
这里太安静了，连虫鸣都听不见。
叶玲跟着下车，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枪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里的寂静，比枪林弹雨的战场更让人心头发毛。
“能量场读数……正常。生命体征……零。红外扫描……无异常。”猴子的声音透着一丝困惑，“见鬼了，这里干净得就像被消毒水洗过一样。苏九，你的罗盘是不是没电了？”
“科技的尽头，是换个新镜头。”苏-九淡淡回了一句，目光却越过那些废墟，落在了水库正中央，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空地上。
他的手，一直握着那面青铜古镜。此刻，古镜正微微发烫，镜面中央那一点红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像一颗急切的心脏。
“入口就在那里。”苏九迈步，踩着碎石和干裂的泥土，朝水库中心走去。
“哪儿？我这儿用卫星三维建模都看不出花来。”猴子在那头嚷嚷。
苏九没有解释。当他踏入水库中心百米范围的瞬间，周遭的景象，在他眼中霍然一变。
现实世界没有丝毫改变，但在他的“道场”感知中，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琥珀。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渊的力场，以水库中心为原点，笼罩了这片天地。月光在这里发生了肉眼无法察觉的偏折，风声在此地戛然而止，时间流速似乎都变得滞涩。
一个庞大、古老、遵循着某种天地至理的阵法，如一头沉睡的巨兽，盘踞在此。
“猴子，把你的传感器功率开到最大，对准我正前方坐标。”苏九停下脚步。
“正在执行……我靠！”猴子一声怪叫，“空间曲率出现微弱异常！引力读数在万亿分之一的范围内波动！这……这不科学！这地方有微型黑洞吗？！”
“这不是黑洞，是阵眼。”苏九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终于“看”清了。在前方十米处，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一个由无数光丝交织而成的、无比繁复的立体符文，正在缓缓旋转。它不发光，不发热，却扭曲了规则，隔绝了内外。
这，就是遗址的入口。
苏九刚想再往前一步，异变陡生。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钟鸣，不是在空气中响起，而是直接在苏九、叶玲，乃至远在千里之外的猴子脑海中同时炸响！
叶玲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浮现出无数血腥恐怖的幻象，那是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想要拔枪，却发现手臂重如千钧。
“警告！警告！侦测到次声波攻击！不对，是精神冲击！我的防火墙快爆了！”猴子的声音充满了电流的滋滋声，显然也遭到了波及。
唯有苏九，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那股精神冲击如怒涛般拍向他的识海，却在触及他那以“自我”为锚的道场时，如春雪遇骄阳，瞬间消融。
他的眼前，没有幻象，只有一幅清晰的画面。
画面中，他踏入了那个光丝符文，紧接着，身后的世界轰然崩塌，化作无尽的虚空。他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永恒地坠落，没有尽头，没有希望，只有无边无际的孤独与绝望。
这是阵法对闯入者的警告，也是考验。
若心志不坚，在踏入的瞬间，便会道心崩溃，神魂被这永恒坠落的幻象所吞噬，成为阵法的一部分。
“雕虫小技。”
苏九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平静。他的道场之力，不再是单纯的防守，而是主动延伸出去，如温柔的水流，轻轻触碰着那个旋转的光丝符文。
他没有试图去破解，更没有想过要用蛮力摧毁。
他是在……“沟通”。
“你在守护一处重要的所在，防止宵小之辈的侵扰。”苏九的意念，通过道场，传递了过去，“我并非来此破坏，而是为了寻求对抗‘源界’的答案。此物，可为凭证。”
他举起了手中的青铜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