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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港区,一栋毫不起眼的摩天大楼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灯火,宛如一条流淌的星河。
室内,却与这片繁华格格不入。
这里没有奢华的装潢,只有冰冷的金属与磨砂玻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顶级熏香与陈腐血腥的诡异味道。一张黑曜石打造的圆形会议桌旁,坐着三道身影,他们便是“无生道”的最高权力核心——“王座”。
左手边,是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男人,裸露的臂膀上纹着狰狞的恶兽图腾,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便是“煞君”,性如烈火,崇尚以绝对的力量碾碎一切。
右手边,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笼罩在薄薄的黑纱之后,只能看见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她是“魅影”,心思诡谲,善于玩弄人心与布局。
而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者,身形枯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正闭目养神。他就是“玄主”,“王座”的执掌者,也是“无生道”真正的定海神针。
圆桌中央,一道全息投影正无声地播放着最后的画面——港区废弃仓库的坐标点,在天枢的监控系统里,突兀地变成了一个吞噬数据的黑色“奇点”,又在瞬间恢复如常。
画面下方,一行血红色的小字,标注着结论:节点执事“阿四”,魂灯熄灭,连同“万符血狱阵”,从因果层面被抹除。
“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煞君一巴掌拍在黑曜石桌面上,坚硬如铁的桌面竟被他拍出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他胸膛剧烈起伏,怒吼道:“一个经营了十几年的据点,一个耗费了我们海量资源的血狱阵,就这么没了?连个响动都没听见!阿四那个蠢货,就算是死,也该给我炸出点动静来!”
站在一旁汇报的黑袍邪修,双腿抖得像是在打摆子,头几乎要埋进胸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煞君息怒,”魅影的声音慵懒而空灵,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能抚平人心的躁动,“这件事,恐怕不能全怪阿四。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她伸出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纤手,轻轻点了一下投影画面中那个诡异的“奇点”。
“天枢的‘洞察’机组,我们花了多大代价才渗透进去,知道那东西的算力有多恐怖。能让三台机组同时烧毁,逻辑系统被‘处决’……这已经不是力量大小的问题了。”魅影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这更像是一种……规则的覆盖。就像神明说,这里不该有光,于是光就消失了。我们的符箓,我们的阵法,甚至天枢的科技,在那一刻,都被判定为‘不合理’的存在,所以被擦掉了。”
“神明?”煞君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暴戾,“这世上若有神,也该是我们!什么狗屁规则覆盖,我看就是那个叫苏九的小子,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禁术法宝!直接派‘刑天卫’过去,把整个港区翻过来,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活人!”
“然后呢?”魅影反问,“让天枢那条疯狗彻底盯上我们?为了一个失败的节点,打乱‘迎神大典’的全盘计划?煞君,你的脑子里除了肌肉,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你!”煞君猛地站起,恐怖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够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玄主,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浑浊不堪,像是两颗蒙尘的玻璃珠,但当他开口时,煞君那暴虐的气场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
“阿四的死,不是耻辱,是警钟。”玄主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像是在用指甲刮擦着生锈的铁皮,“魅影说得对,这不是力量的对抗。一个能‘讲道理’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能‘改道理’的对手。”
他伸出枯瘦如鸡爪的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一面由黑气构成的古朴镜子,出现在圆桌上方。镜面上,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最终汇聚成一个名字——苏九。
“我来算算,这个‘改道理’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玄主口中念念有词,一指点向镜面。
镜面上的“苏九”二字,开始剧烈地扭曲、拉伸,仿佛有两只无形的大手在疯狂撕扯。镜中的黑气开始沸腾,发出凄厉的尖啸。
煞君和魅影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玄主的“幽冥道镜”,可窥探过去未来,可追溯因果命数,是“无生道”的镇派之宝。自“王座”成立以来,还从未有过算不出的东西。
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面由黑气构成的“幽冥道镜”,镜面中央,竟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玄主闷哼一声,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骇之色。他点向镜面的那根手指,指尖处,一缕黑气被凭空蒸发,留下了一点焦痕。
“反噬……”魅:影失声低呼,丹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已经不是算不出来的问题了!这是对方的“命格”,或者说“道”,其层次之高,已经超出了“幽冥道镜”所能承载的极限,仅仅是窥探,就遭到了天道法则的本能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