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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那张扭曲怨毒的面孔,烙印在急剧膨胀的血肉肿瘤之上,如同地狱里盛开的一朵绝望之花。
整个“万符血狱阵”的能量,被他以身饲魔的方式彻底点燃。这不是简单的自爆,这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最恶毒的献祭。他要将自己毕生的修为、怨念,连同这座仓库,这片土地,一同化为一场席卷港区的符箓瘟疫。
污秽、狂暴、混乱的能量洪流,以那颗畸形的“肉瘤”为中心,轰然引爆!
虚空在哀嚎,钢铁在熔化。那股能量并非单纯的冲击波,而是一种实质化的诅咒,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地面渗出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脓血。
这是一场足以在城市气运图上,剜出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巨大疮疤的灾难。
然而,苏九就站在这场灾难的风暴眼。
他没有后退,甚至连护体的金色气场都没有加强分毫。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团席卷而来,足以将金刚都碾成粉末的能量洪流。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是一片没有风的湖。
在那张与阵法融为一体的、阿四的巨大面孔上,充满了癫狂的快意。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个狂妄的小子在诅咒洪流中被撕碎、被污染,最终化为这片污秽之地的一部分。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狂笑凝固了。
那足以吞噬一切的能量洪流,在冲到苏九面前三尺之地时,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堤坝。不,甚至不是堤坝。
它就像咆哮的江河,汇入了一片无垠的大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对撞,没有法则与法则的激烈交锋。那狂暴的能量,在涌入苏九周身那片淡金色的“道场”领域后,只是……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狂暴,都被抚平。
所有的混乱,都归于秩序。
所有的怨毒,都被洗去色彩,化为最纯粹的虚无。
苏九的“道场”,在这一刻,不再是防御的“盾”,而是一个运转的“世界”。一个拥有着他自己的、至高无上法则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仇恨,没有怨毒,没有疯狂。
万物,各归其位。
那由无数符箓碎片和诅咒构成的能量,在进入道场的瞬间,就被强行“解构”。扭曲的符文被拆解成最基础的笔画,怨毒的诅-咒被还原成最原始的念头,混杂其中的生魂怨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啸,就在那股平和而威严的法则下得到安息,重归轮回。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就像一台精密的、无声的净化机器,正以超乎想象的效率,将足以毁灭一切的剧毒,分解成无害的清水和空气。
“不……不可能……”
阿四那张巨大的面孔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比死亡更深的恐惧。那是一种……信仰崩塌的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毕生追求的、以怨为食、以乱为力的邪道,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就像一个三岁孩童胡闹的涂鸦,被一位真正的画师,用最简单、最轻描淡写的方式,擦拭得干干净净。
对方不是用更强的力量摧毁了他。
对方是用更高的“理”,否定了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我的道……我的力量……”阿四的声音在颤抖,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阵法融合的身体,正在被从根源上瓦解。
苏九抬起眼,目光穿透了那层层能量,落在了阿四那张绝望的脸上。
“你的道,走错了。”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颗还在徒劳搏动,却已是强弩之-末的血肉肿瘤,轻轻一握。
“散。”
一个字。
如同天宪,如同敕令。
那颗已经膨胀到极限,即将彻底爆开的血肉肿瘤,猛地一滞。紧接着,它表面的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怨气开始蒸发,那些扭曲的符文,如同被抹去的沙画,一道道归于虚无。
阿四那张巨大的面孔,在能量的消散中变得模糊、透明,他眼中所有的疯狂、怨毒、不甘,最终都化为了一片茫然的空白。
他毕生的追求,在绝对的“正道”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