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抢先一步，去他们那里。”
苏九的声音不响，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顽石，在“初始之城”这绝对寂静的指挥大厅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悦脸上的骇然还未褪去，又被一种更深层次的错愕所取代。他张了张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半天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秦越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直刺苏九，试图从他平静的表情下，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但他失败了。苏九的眼神，平静得像是一片无风的古海，但古海之下，是足以颠覆世界的暗流。
“咳……咳咳！”林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猛地从“乾坤王座”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把自己绊倒，“九哥，我没听错吧？去……他们那里？那是什么地方？源界啊！听这名字就知道，那是万物的源头，咱们去了算什么？bUG吗？人家反手一个‘系统更新’，咱仨是不是就得被优化掉了？”
他的语速极快，带着一丝神经质的颤抖，试图用插科打诨来掩盖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不是进攻，是自杀。”秦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花岗岩雕刻出来的，“我们对源界一无所知。法则、环境、生物、能量形态……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贸然进入，和主动走进敌人的绞肉机没有任何区别。”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军人，秦越的思维模式永远是基于情报和逻辑。而苏九的提议，在他看来，违背了所有战略战术的基本原则。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苏九没有反驳，他走到那巨大的三维灵脉图前，看着那张狰狞的“创世蓝图”，那是一个正在被编织的巨大蛛网，而地球，就是网中的猎物。
“你们说的都对。未知，就意味着风险。但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苏九伸出手，轻轻拂过那些代表着“维度共鸣基站”的金色光点，“秦兄，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现在是一支被围困在孤城的部队，城墙正在被敌人一寸寸地拆毁，城内粮草即将耗尽，而敌人的主帅，就在城外不远处的帅帐里。你是选择在城中加固那摇摇欲坠的城墙，等待被活活困死，还是集结所有精锐，行险一搏，直捣黄龙？”
秦越沉默了。
这个比喻太过精准，让他无法反驳。他们现在所做的，清除“基站”，稳定人心，确实只是在“加固城墙”。但这面墙，面对的是“造物主”的维度推土机，被推平只是时间问题。
“可……可我们连帅帐在哪都不知道啊！”林悦哀嚎一声，“‘天网’刚才反向追踪那些能量来源，你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吗？”
他双手在空中一阵狂舞，调出了一片充满了乱码和悖论的数据流。
“这就是结果！一堆无法解析的‘道’与‘理’！数据显示，能量来自一个‘不存在于任何空间，却又遍布所有空间’的层面！甚至有几个坐标点，‘存在’与‘不存在’这两种状态是叠加态！九哥，我再算下去，‘初始之城’的底层逻辑都要被污染了！这他妈的怎么找？我们连一张去源界的地图都没有！”
这番话，让刚刚被苏九说服了一点的气氛，再度变得沉重。
是啊，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谈何直捣黄龙？
“地图，可以找。”苏九的目光从那片混乱的数据流上移开，转向了更深邃的虚空，“我们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
他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两人心中的迷雾。
秦越的眼神一动：“古老守护者？”
“没错。”苏九点头，“他们与源界抗争了无数岁月，甚至为此分裂、衰落。他们或许败了，但他们绝不会没有留下任何后手。关于源界的知识，关于那个‘造物主’的情报，甚至……是通往源界的、相对安全的路径。这些东西，一定存在于某个地方。”
这个世界上，若说还有谁比“造物主”更了解源界，那便只有曾经站在对抗第一线的古老守护者了。
“你的意思是……”林悦的脑子也转了过来，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回去找你那个……便宜老丈人？”
苏-九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林悦口中的“便宜老丈人”，自然是指那个守护者村落的长老。
“他是目前我所知道的，最接近守护者传承核心的人。”苏九没有理会林悦的调侃，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村落里，或许就保存着我们最需要的东西。无论是关于源界的详细记载，还是能够开启稳定通道的古老仪式。”
计划的轮廓，在三人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