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慢条斯理,
但那股子杀意,比刚才更重了。
“只会躲在暗处,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偷袭手段。”
“只有小人才会所为。”
他说完,又转回头,
重新看向被木无悔,
“玉观音。。。”
他缓缓开口,
“你以为,那只是要你看管起来。
它的邪念,它本身存在的传承,就能消失殆尽?
还是觉得,金哲留给你的,不管是什么就必须死守着。”
木无悔心里咯噔一下,
没接话,
手指悄悄勾了勾,
银链子和蜈蚣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
警惕地对着红袍人。
红袍人似乎也不指望她回答,
他往前慢慢踱了一步,
踩在碎裂的石兽边缘,
声音压得更低,
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它看起来很普通对吗?”
“呵呵”他说到这,抬手遮住敞开的胸口,
耻笑一声,
扫过木无悔的脸,
像是在欣赏,
她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才又说道:
“可那里面封着的‘东西’,
金哲到死,都没敢告诉你是什么吧?
“也是阿,知道了,你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红袍人最后那句话,
扎进木无悔耳朵里。
知道了,你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木无悔心里那股火,
腾得一下,
顶到了天灵盖。
这个死男人,敢挑拨离间?
在挑拨她和师父!
“放你娘的屁!”
她绿瞳里露出怒意,
“少在这儿挑拨!那玉观音是什么玩意儿,我比你清楚!”
她往前踏了一步,
“那就是你们槐安铸后期,弄出来的邪门玩意儿!我师父亲口说的!”
她声音拔高,
“做成个一尺高,通体雪白,玉面观音!
低眉垂眼,看着慈悲,
底座是九条青铜小蛇,咬着她裙摆!
就他嘛的是个镇魂聚煞的邪器!
那九条是阴蛇,会锁魂!
那玉眼是引魂玉,专吸枉死鬼的精气!对不对?!”
她死死盯着红袍人,
胸口剧烈起伏。
这些话,除了她看见的,还有师父金哲当初解说的。
当时师父的脸色,
她至今记得,
是种厌恶和深深疲惫的灰白色。
红袍人已经转过身,
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听到她这番话,脚步顿住。
他没回头,只是侧着身子,
帽檐下的黑暗似乎扫了她一眼。
然后,
木无悔听见他低笑,
那笑声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是,是,说得一点没错。”
他语调拖长
“是我们‘加工’过的,
镇魂聚煞,九阴锁魂。。。门儿清啊。”
他慢慢转过身,
正面朝着木无悔,
虽然看不清脸,
但木无悔能感觉到,
那黑暗后面的目光,
一直看着她的双眼。
“但是啊,小丫头,”
“金哲告诉你这玩意能当阵眼,是邪器。
那他有没有顺便告诉你,
那块用来雕观音的玉,
它本身就不是块干净石头?
那玉料里头,从一开始就捆着个‘东西’,
所以后来才能有那么大能耐?嗯?”
这时,
木无悔脑子“嗡”了一声。
玉本身就有问题?
里面本来就捆着东西?
她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闷棍,
站在原地,风雪刮在脸上,一片冰凉。
师父。。。没说过这个。
师父只说这玉像邪门,
要小心看管,从未提过玉石本身的来历。
红袍人看着她愣住的样子,
似乎很满意。
他轻轻笑了一声,
带着一种掌握了秘密的优越感。
“你。。。”
木无悔喉咙发干,声音有点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你不怕我知道了,把这东西藏得更深,
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红袍人闻言,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
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他抬起手,
随意地摆了摆,
转身,彻底融进越来越大的风雪里,
只有最后几句话,
清晰地飘过来,
钻进木无悔的耳朵:
“怕?我为什么要怕?”
“丫头,总有一天,你会自己亲手把它送到我面前。”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音落下,
那抹刺眼的红色,
彻底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铺子门口,只剩下满地狼藉,
碎裂的石兽,和三个僵在原地的人。
木无悔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站在风雪里,
单薄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她依旧没觉得冷,也没觉得疼,
脑子里,
反复回荡着红袍人最后那几句话。
玉里。。。本来就捆着东西?
师父为什么不说?
亲手送给他?凭什么?
她慢慢抬起头,绿瞳穿过漫天风雪,
望向铺子二楼,
那个破碎的窗口,
那里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