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西装,
头发一绺绺贴在额头上。
他脸色死白,嘴唇咬出了血,
右手死死掐着自己左肩往下一点的位置。
那里,空了。
现在已经被粗糙的黑布条紧紧缠裹着,
但布条似乎不是很管用,
血还是不住的浸透,
暗红色浸了一大片,还在慢慢扩大。
布条缠绕的方式很怪,
打着复杂的结,
缝隙里似乎还塞着些捣烂的的草药,
散发出更浓的苦涩气味。
莫郎中则背对着门口,
佝偻着身子站在杨华面前。
他留着长发,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深灰布褂子,
干瘦得像根老柴。
此刻,他正从一个打开的木头药箱里,
掏出更多草药和纱布,试图给杨华止血。
动作说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带着一种常年摆弄药材的利落。
“瞅你这德行,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
莫郎中一边用力按压杨华肩头的伤口,
一边低声呵斥,苍老的声音带着火气,
“断臂入药,是你自己选的路!这可是‘割股奉亲’的古方,
救的就是至亲垂危的急症!现在嚎有什么用?!”
杨华疼得浑身哆嗦,
牙齿咬得咯咯响,
本来就进鬼街后,被打了一顿的她就不精神。
这回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木无悔目光又一扫,
落在莫郎中脚边。
那里放着一个敞开的粗陶药钵,
钵里赫然是一截。。。人的小臂!
正是杨华刚被斩下的左臂!
此刻,那截断臂被浸泡在一种漆黑的药液里,
旁边还散落着几味奇形怪状的草药。
看来,这莫郎中要杨华的手臂,是真的拿来配药。
但目光还是落回了莫郎中,那佝偻的背上。
这老郎中看似手忙脚乱地给杨华止血,
但按在伤口附近几处大穴的手指,
稳得惊人,力道刁钻,
每一下都恰好压住奔涌的血脉,
绝非寻常郎中手段。
就在莫郎中斥责杨华的同时,
他背对着木无悔,头也没回,
带着点笑意的腔调:
“外头的朋友,看够了吧?
我这小铺子腌臜,没啥好瞧的。
若是身子不爽利,想抓两副药,老夫欢迎。
若是存心看热闹。。。”
他手下不停,猛地又拿起一撮药粉,
按在杨华肩头伤处,
杨华痛得浑身一抽,险些昏死过去。
“。。。我这儿,可不兴白看。”
话音落下,他才慢吞吞地转过身。
一张干瘦蜡黄的脸,
完全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一双眼睛却亮得瘆人,
直勾勾地盯着,进来的木无悔身上。
他脸上没什么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外面有人。
木无悔没动,绿瞳透过面具缝隙,
平静地回视。
“路过,听见动静大了些,以为出了人命。”
她声音透过面具,平直冷淡,听不出情绪。
“人命?”
莫郎中嗤笑一声,伸出那只沾着血和药粉的手,
用指甲缝里,
满是污垢的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动作粗俗,
“在鬼街谈人命?小娘子,你走错地方了吧。
我这儿是药铺,只治病,不管死活。”
他边说边上下打量着木无悔,
目光在她那身绣着暗纹,
金家黑袍上停留片刻,
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
随即,他视线猛地抬升,
死死锁住木无悔那双非人的绿色竖瞳。
“嗬。。。”
他蜡黄的脸上,
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混杂着贪婪?
“这双招子。。。有点意思。
绿汪汪的,带着蛇腥气,
又不是妖物附体。。。老朽猜猜,是不是自个儿长出来的?”
他往前凑了半步,
鼻子用力吸了吸,像狗嗅骨头:
“嗯,还有你这身味儿也杂。。。金家的吧。
嗯,阴女,煞星,妖气,啧啧,还能站得这么稳当。。。”
他突然咧嘴一笑:
“小友,你去过云南吧?
是不是在那边。。。吞了什么不该吞的‘大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