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绿藤别墅1(2 / 2)

“那东西…好像拼命想说话。”

金哲听后眼皮都没抬,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

只从鼻腔里沉沉“嗯”了一声,

半晌才悠悠道:

“头七未至,魂应不离可尸。

但她是被硬生生拽出来的……应该是有人做了手脚。”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却让木无悔心头一紧。

她忍不住望向车窗外。

山路盘旋,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涧。

直到车子转过一个急弯,

一片灰白色的别墅群突兀地撞进视野——

它们挤在山坳里,

如同被一只巨手粗暴地摁进泥里。

两侧陡峭的山崖黑压压地倾轧下来,

像随时要合拢的巨大兽口。

更诡异的是,环绕别墅的树木,枝干全都扭曲地向外伸展,

仿佛在拼命逃离那片死寂的建筑群,逃离那无形的压迫。

“二、二位,就、就是

李承德的声音这时候也响起来。

打着颤,几乎破了音,

他猛打方向盘拐下主路,

“那个大家坐稳哈,

拐下去……就、就到了!”

就在车子驶入别墅区入口的瞬间,

木无悔手腕上的蜈蚣护腕猛地一缩!

比之前更冰冷的黏液从鳞片下渗出,滑腻腻地粘在皮肤上。

危险的预感尖锐地刺入脑海。

“师父,”

她想起出发前护腕的警告,声音里压着不安又道,

“他给的照片上……”

听到“照片”两个字终于让金哲睁开了眼。

他目光扫过木无悔紧绷的下颌线,语气依旧沉稳如山:

“无妨。为师心里有数。”

车子也猛地刹停在一栋欧式别墅前,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三人下车,

木无悔抬眼看去,

院墙上的藤蔓根本不是照片里的翠绿,

而是大片大片枯死的、纠缠成网的漆黑枯藤,如同干涸的血迹。

“二、二位,就、就是这里了……”

李承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哆嗦着指向眼前这栋在稀薄晨光下泛着惨白光泽的建筑。

让人心悸的是,

枯藤的缝隙里,密密麻麻缠绕着无数猩红的丝线,

每一根丝线上都悬挂着一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暗沉铜铃。

一丝风也没有,

那些铜铃却时不时地、毫无规律地微微晃动一下,

撞击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咔哒”声。

金哲负手站在庭院冰冷的石板地上,玄色衣袍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整栋建筑,

最终定格在那些诡异的红线和铜铃上。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鼻翼轻轻翕动,

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味道。

“金老板,您、您看这……这……”

李承德搓着冰凉的手,冷汗沿着太阳穴滑进衣领。

木无悔清晰地看到,

他肩头趴伏的老妇人鬼魂竟然剧烈地颤抖着,

枯指几乎要抠进李承德的骨头里,

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别墅紧闭的铜门,

里面盛满了惧怕,仿佛那扇门后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莫慌。”

金哲的声音带着低沉道,

“这宅子……在你搬进来前,就已经被人布了局。”

他说着,抬步走向那扇冰冷的铜门。

木无悔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

压下腕间蜈蚣传来的阵阵悸动,紧随在后。

李承德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咬着牙,

踉跄跟上。

金哲停在门前,却并未直接触碰把手。

他抬手,食指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极其简练的轨迹,

一股微弱却凝实的气流拂过锁孔。

“嗒。”门锁轻响,厚重的铜门向内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一股远比室外更阴寒、更粘稠的气息猛地涌出!

“嘶……好、好冷!金老板,就是这种瘆人的冷,根本没法子住人!”

李承德猛地打了个寒噤,慌忙用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牙齿咯咯作响。他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一团浓白的雾。

金哲并没理会李承德,反而进了大厅,开始认真扫视。

最终锁定了那道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木质台阶在昏暗中泛着不祥的光泽。

“瘆人的冷?”金哲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我看这格局。聚阴锁魂,借命转运。

好好的‘三阳开泰’旺宅,硬是被改成了‘九阴借寿’的绝户阵,那肯定是冷啊。”

“还有那外布红线锁魂铃,封死生门;内悬黑帘遮天蔽日,断绝阳气;引枯藤纳八方阴煞……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

然后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壁纸和地板,直指核心,

“这房的阵眼,也必在秽气汇聚、阴邪最易藏匿之地。应该是卫生间。”

在金哲旁边的木无悔,听后心头猛地一沉,

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护住了手腕。

她能感觉到,护腕下的蜈蚣并非恐惧,反而透出一种异样的、贪婪般的兴奋。

等三人到了二楼走廊,

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某种陈旧腥臊的气味钻入鼻腔。

李承德脸色煞白,惊恐地指着走廊顶上一处略显陈旧的吊顶:

“这、这里就是我老娘她……她上吊的地方……”

他声音抖得不成调,眼神涣散了一瞬,才强撑着指向走廊尽头,

“那个,金老板说的,应该是佣、佣人用的厕所,

就、就在最里面那扇门……”

他踉跄着走过去,停在尽头一扇紧闭的磨砂玻璃门前,

门上污渍斑斑。

他想要颤抖着手想去拧那门把手。

“退后。”

金哲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李承德也如蒙大赦般猛地缩回手,踉跄后退,几乎瘫软。

金哲斜了他一眼后,

站在门前,右手并未直接触碰,而是又快速在虚空中捏了一个极其复杂古朴的法诀。

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瞬间笼罩了狭小的门前空间。

“咔哒。”

门锁内部传来一声轻响。

金哲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抬脚,猛地踹在门板正中!

“砰——!”

磨砂玻璃门带着刺耳的碎裂声向内狠狠撞开!

一股浓烈到腥臭的臭气喷涌而出!

咔嚓!

木无悔则掏出早就戴在身上的强光手电,瞬间点亮。

忽然,惨白的光柱就把肮脏的卫生间内部赵的一清二楚。

“嗬——!”

木无悔抬眼细看,

吸气声卡在喉咙里。

在光束尽头的天花板上,

竟然有个穿着破烂、褪色洋裙的细小身影,

如同巨大而畸形的壁虎,

四肢反关节地倒扣在布满褐色污垢的顶壁上!

那身影约莫孩童大小,

裸露的皮肤是死人般的青灰,

湿漉漉的黑色长发一缕缕黏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

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

这双纯黑的的眼睛,此时正直勾勾地、带着无穷无尽怨毒,死死盯在门口的三人身上。

嗡——!

木无悔腕间的蜈蚣护腕,忽然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几乎要挣脱皮肤的嗡鸣!

与此同时——那倒悬的鬼童猛地张开了嘴,没有声音,开始吐出黑气。

但木无悔却发现这小鬼,竟然没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