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它……真的不用再钻回去了？”
木无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悬浮在面前的异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呼吸节奏正快速与自己的心跳契合。
“当然。它本就寄生在你命格里，
为师只是帮你把它逼出来，让它显形，但想彻底驱逐？除非你死。”金哲说着，
手指就轻点在蜈蚣头顶正中央那个散发着微光的猩红“煞”字烙印上。
嗡！
符文骤然亮起！蜈蚣发出一阵低沉、仿佛极其舒适的“嘶嘶”声。
“现在教你‘控煞诀’。”
金哲收回手指，
“左手拇指压无名指根，其余三指竖直，这是‘牵’印，稳住它心神；
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伸直，其余三指弯曲，这是‘引’印，引导它行动。气沉丹田，默念‘煞随我动’。用意念指挥它做任何事。”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墙角的阴沉木柜：
“比如，试试让它把柜顶那只铜铃拿过来。”
木无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一丝恐惧。
她依言笨拙地结出手印，努力让意念集中在蜈蚣身上，
最后默念：“煞随我动……去，拿那只铃铛过来。”
蜈蚣头顶的“煞”字红光一闪！
它细长的身体在空中灵活地一扭，
如同暗红色的闪电，瞬间窜到柜顶。
尾部灵巧地一卷，稳稳缠住那只黑色小铜铃。
尖锐的颚齿轻轻叼住铃铛内部的铜舌，
避免发出声响，然后飞快地回到了木无悔面前，
将铜铃轻轻放在她摊开的掌心。
铜铃入手冰凉沉重。木无悔的手指无意中轻轻晃动了一下。
“呜哇——！”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婴儿凄厉哭嚎，竟直接从铜铃内部震颤着传了出来！吓得她一哆嗦。
“这是‘镇魂铃’，对付些不成气候的游魂野鬼有点用。
等你以后能自己接活了，再给你用。”
金哲说着，
从她手里拿过那只诡异的铜铃，随手放回柜顶。
他又弯腰从床底拖出那个黑陶罐，放在木无悔脚边，
“喏，阴谷米。每日辰时，别忘了喂。
现在，试试让它缩小形态，方便你带着。”
木无悔点头，
再次集中精神，对着蜈蚣默念：“缩！”
蜈蚣的身体就开始发出轻微的“喀喀”声，
暗红色的细密鳞甲如同精密的机械结构般层层叠起、收缩。
它的躯体飞快地压缩变形，六对复眼也紧紧闭合起来。
眨眼间，那条一米多长的异兽消失了，
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紧紧贴合在她左手小臂内侧的暗红色护腕，
“嗯，不错。这是‘护腕形’。”
金哲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满意。
突然，
“死老头子！！”
一个穿透力极强的、带着浓浓怨气的女声从楼下炸响，
震得地板似乎都嗡嗡作响。
“你是不是又把老娘的‘养魂水’偷偷换成你那些破符水了？！
老娘的尾巴鳞片都干得翘起来了！
再这样我就把棺材里的水全泼你那些宝贝架子上！！”
金哲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你先练熟控煞诀。我下去看看那孽畜。”说完转身下楼。
木无悔应声，等金哲走后。
轻轻关上房门。
她没有立刻去铺那张床，只是走到硬榻边坐下。
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抚摸着左小臂上那片冰冷坚硬的暗红护腕。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护腕内部传来细微却规律的搏动，
如同另一个心脏，正完美地同步着她的脉搏。
她心念微动。
手臂上的护腕就又瞬间展开，化作半米长的蜈蚣形态。
它灵活地探出尾尖，精准地卷住榻边黑陶罐的罐口，轻轻一提。
罐盖被掀开。
蜈蚣的颚齿探入罐内，
叼起几粒微小的、散发着阴凉气息的黑色米粒，
缩回头，颚齿开合，发出轻微的咀嚼声和满足的“嘶嘶”声。
窗外，
惨淡的月光费力地透过窗帘射进来，
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此刻，她终于有些明白了师父所说的“共生”。
这似乎并非驯服，
更像是……两个因血契而紧紧捆绑的灵魂，
在黑暗的旋涡中，
依靠彼此那点独特的气息和力量，
努力维系着脆弱的平衡，挣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