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还没叫,我就被拎起来了。
与其说是拎,不如说是被一脚踹开了房门,冷风灌进来,瞬间驱散了那点可怜的睡意。清风道长站在门口,披着那件破道袍,手里居然还提着酒葫芦,眼神却清亮得吓人。“小子,滚起来!太阳晒屁股了还睡!”
我迷迷糊糊爬起来,外面天还是墨黑,只有东边天际有一丝鱼肚白。冷得直打哆嗦,赶紧把那张霉味道袍裹紧。这道观,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
“跟着我做。”他走到院子中央,也不废话,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摆了个看似简单,却感觉浑身都得用劲的姿势,双手还虚虚地环抱在身前,像抱了个球。“这叫混元桩。站好了,感受气。”
我学着他的样子摆开,没一会儿就感觉大腿发酸,胳膊发沉。寒风像小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更要命的是,一站定,就觉得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好像活了过来,在皮肤底下乱窜,比站着不动时更难受。
“静心!意守丹田!”他吼了一嗓子,自顾自走到一边,靠着那棵歪脖子松树,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眯着眼看我,完全没有要详细指导的意思。
我心里叫苦,这算什么练功?不就是干站着挨冻吗?还感受气,我只感受到快冻僵了。腿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想一屁股坐地上。
“抖什么抖!脚下生根!想象自己是个树桩子,扎土里!”他又骂了一句。
我只能咬牙硬挺。时间过得极慢,每一息都像是拉长的面条。汗水混着冷汗从额头渗出来,很快又变得冰凉。那股阴冷气息窜得更欢实了,搅得我胃里一阵翻腾,恶心想吐。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天边终于亮了些。清风道长这才慢悠悠走过来,围着我转了两圈,伸手在我膝盖和后背拍了几下,力道不小,拍得我龇牙咧嘴。“嗯,马马虎虎,算是没偷懒。记住这感觉,以后每天鸡叫就起来站,站足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我眼前一黑。这才站了多久?感觉像过了一辈子。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都是这么过的。天不亮被踹起来站桩,站得浑身酸软,然后才能得到一个能磕掉牙的窝窝头。白天,他要我跟着他认后山的草药,大多是些清热解毒或者活血化瘀的普通货色,偶尔会指着一两株其貌不扬的说:“这个,驱阴寒,好东西,记牢了。”下午,他又会把我赶到院子里,不是继续站桩,就是练一些奇怪的动作,说是“活动筋骨”。
至于画符捉鬼,半点没提。我忍不住问过一次,他眼一瞪:“符是那么好画的?罡步是那么好走的?你小子现在画符,引动的不是天地灵气,是你自己那身要命的煞气!嫌死得不够快?先把基础打牢,把身子养壮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