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灰仙窃宅(1 / 2)

吉林省松原市往北,有个叫靠山屯的村子,窝在几座不高不矮的山包中间,像被山神随手扔下的棋子。村子不大,百十来户人家,青瓦土墙,日子过得慢悠悠的,可偏有那么一处地方,像根刺似的扎在村民心里——李家老宅。

那宅子立在村东头,青砖灰瓦,原本是前清末年老地主李万三的产业。李万三这人,年轻时靠放高利贷、巧取豪夺攒下这份家业,到了晚年,愈发吝啬,连家里的老鼠都饿得瘦骨嶙峋。可不知从哪天起,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神神叨叨,请了几个跳大神的在家折腾,说是要“请仙”保佑家财万贯、子孙昌盛。村民们背地里都笑他老糊涂,可没过几天,李家就开始倒霉——先是牲口莫名其妙地死,接着是李万三的几个儿子接连病倒,最后连他自己也瘫在床上,没熬过那年冬天。打那以后,李家老宅就空了下来,一晃几十年过去,青砖缝里长满了荒草,瓦片也掉了不少,阴森森的,像口老棺材。

老张,全名张大河,五十来岁,鳏夫一个,性子倔得像头驴。他家的土坯房年久失修,前些日子下大雨,屋顶漏得跟筛子似的,炕上的被褥都湿透了。老张蹲在炕沿上,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修房子?他哪有钱?就算有钱,这会儿也来不及了。他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妈的,老子去住李家老宅!那宅子虽说破,可挡风遮雨总行吧?”

这话一出口,村里炸开了锅。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拄着拐棍,颤巍巍地拦住他:“大河啊,那宅子可去不得!李万三当年请仙,把脏东西招来了,到现在都没走呢!”老张撇撇嘴,满不在乎:“啥脏东西?你们就是瞎忽悠!老子活了半辈子,啥没见过?还能被个破宅子吓住?”他说完,扛起一床破被褥,头也不回地往李家老宅走去。

李家老宅的大门早烂了,半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吱呀吱呀”地响,像是谁在哭。老张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院子里杂草丛生,都快没过膝盖了,几只老鼠“嗖”地窜过,吓得他一哆嗦。他骂了一句,硬着头皮往屋里走。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门窗上的纸早烂了,风从缝里灌进来,凉飕飕的。老张挑了东厢房一间,推门进去,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摸出火柴,点亮了挂在墙上的煤油灯,借着昏黄的光,打量着屋子。炕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墙角挂着几张蜘蛛网,随着风轻轻晃动。他叹了口气,把被褥往炕上一扔,开始收拾。

收拾到半夜,老张累得腰酸背痛。他坐在炕沿上,抽着烟,心里有点发虚。这宅子确实邪乎,安静得过分,连虫鸣声都听不见,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屋里回荡。他摇了摇头,把那点不安压下去:“怕啥?老子又没做亏心事,还能让鬼吃了?”他说完,脱了鞋,躺到炕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老张被饿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伸手去摸炕头的布包——那是他装干粮的。可摸了半天,啥也没摸着。他愣了一下,爬到炕头,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皱起眉头,嘀咕道:“怪了,我明明放这儿了,咋没了?”他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没当回事,起身去厨房找吃的。可厨房里更干净,连个米粒都没剩下。他这才觉得不对劲,昨天他明明还剩半袋米,咋一夜之间就没了?

老张在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啥异常。他挠了挠头,心想:“可能是自己记错了,或者昨天吃多了?”他没多想,去村里小卖部买了点米面,又回了老宅。

可从那天起,怪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先是针头线脑、火柴、顶针这些小东西,隔三岔五就少一件,后来连米面粮油、腊肉、窝头也开始丢。老张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老了,记性不好,可丢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再傻也明白不对劲了。他开始留意屋里的动静,可每次都是啥也没发现。东西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老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整天黑着脸,见人就骂。村民们背后议论:“看吧,早说了那宅子邪乎,他偏不信,这下好了,让脏东西缠上了!”老张听了,更生气了,可又没法反驳,只能自己生闷气。

这天晚上,老张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越想越气,决定今晚不睡了,蹲守一夜,看看是啥东西在作怪。他摸黑爬起来,披上件破棉袄,坐在炕沿上,眼睛死死盯着屋里。屋里黑得像口井,只有煤油灯的光在墙上摇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抽了口烟,心里有点发毛,可一想到那些丢的东西,又硬着头皮坐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安静得可怕。老张的眼皮开始打架,他使劲揉了揉,强迫自己清醒。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他听到“咔嗒”一声,像是啥东西被打开了。他一个激灵,睡意全消,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西墙角的木箱子,他装干粮和值钱东西的地方。

借着昏黄的灯光,老张看到木箱的盖子慢慢掀开了一条缝,接着,一个黑影从缝里钻了出来。那黑影只有半尺高,周身覆盖着灰黑色的短毛,面部像老鼠,可眼睛却灵动狡黠,闪着幽幽的光。它背着一个用破布缝制的小包裹,动作迅捷,悄无声息。它爬到木箱边,伸出两只小爪子,熟练地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掏出几块窝头,塞进了自己的小布包里。

老张看得目瞪口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没想到,偷他东西的,竟然是个这么个玩意儿!他怒从心头起,抓起炕头的扫帚,大吼一声:“我操你祖宗!”说着,跳下炕,朝那灰影扑了过去。

灰影显然没想到屋里有人,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跑。它的动作快得惊人,像道灰色的闪电,在屋里窜来窜去。老张举着扫帚,在后面紧追不舍,可就是追不上。灰影跑到墙角,突然不见了——那里有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它钻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张追到墙角,气得直跺脚。他用手摸了摸那缝隙,发现缝隙不大,可里面却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他骂了一句,用扫帚柄往里捅了捅,只捅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像是棉花,再往里,就捅不动了。他泄了气,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心里又惊又怕。

从那天起,老张开始听到墙壁里传来细碎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在啃木头,又像是在抓挠土石。那声音白天不明显,可一到晚上,就清晰得可怕,像无数根针,直往他耳朵里钻。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声音就像在他脑子里响,吵得他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早,老张爬起来,发现墙壁上多了几个指头粗细的小洞,深不见底,像是被啥东西钻出来的。他用手摸了摸,洞里凉飕飕的,还有股霉味。他皱起眉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