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昌盛注塑厂的车间照亮一半，林辰就抱着样品箱站在了厂门口。箱子里的3d打印模型被他用软布裹了三层，昨晚苏沐瑶熬夜贴的产品标签还带着油墨香——可他心里的石头比样品箱还沉，凌晨时苏沐瑶发消息说，众筹平台已经发来“暂停筹款”的预警，要是中午前拿不到工厂合作意向书，就要全额退还已筹资金。
“林小子，来了？”张建国从办公楼走出来，手里没拿搪瓷缸，反倒揣着个手机，眼神比昨天多了几分犹豫，“我跟车间李主任说了，他也想看看你的样品，不过……”他顿了顿，往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昨天下午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这项目是‘空手套白狼’，连模具钱都掏不起，你可得给我个准话。”
林辰心里一紧——不用想也知道是赵凯搞的鬼。他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个粗嗓门：“张总，就是这俩年轻人啊？我看这样品跟去年乐宠科技那批没区别，别又是来骗模具费的吧！”
说话的是车间主任李大海，五十多岁，胳膊上的肌肉比注塑机的活塞杆还结实，手里拿着个卡尺，眼神扫过样品箱时满是不屑。去年乐宠科技的卡料退货案，就是他带队返工的，现在提到“智能喂食器”就一肚子火。
王鹏刚要反驳，林辰按住了他——昨晚074号特意叮嘱，对付工厂里的“老资历”，讲道理不如甩数据。他把样品箱放在车间的操作台上，打开软布，露出白色的喂食器模型：“李主任，您说我们的样品跟乐宠的一样，那您知道乐宠的喂食器为什么会卡料吗？”
李大海嗤笑一声，拿卡尺戳了戳模型的出料口：“还能为啥？出料口太窄，颗粒大了就堵呗！这道理谁不懂？”
“不对。”林辰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原本的紧张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机械般的冷静——074号上线了，“乐宠的出料口宽度是2.3厘米，而他们用的猫粮颗粒直径是0.8厘米，理论上不会堵。真正的问题在出料口的倾角，他们用的是15度倾角，颗粒堆积时会形成‘拱桥效应’，卡料率高达18.7%。”
他伸手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出料口的受力分析图，红色线条标着颗粒堆积的临界点：“我们的改良方案把倾角调整到22度，再加上螺旋推进结构，卡料率能降到0.3%以下——这是我用流体力学模型算出来的模拟数据，您可以让技术员验证。”
李大海的手顿住了，他凑过去看图纸，眉头慢慢皱起来。他虽然不懂什么“流体力学”，但“18.7%的卡料率”跟他去年返工的实际数据几乎一模一样，这让他没法再随便嘲讽。
张建国也凑了过来，手指点在图纸上：“那成本呢？加螺旋结构会不会增加成本？我昨天算过，你报的单台89元成本，要是加零件，恐怕就不止了。”
“不仅不会加，还能降2块钱。”074号的声音带着笃定，林辰从文件袋里拿出成本核算表的补充页，“乐宠用的是AbS塑料，单价1.2万元\/吨，我们改用pp+玻纤材料，单价1.05万元\/吨，硬度还比AbS高15%。另外，他们的定时模块用的是进口芯片，单价45元，我们用国产的中颖电子芯片，单价38元，误差却能从±5分钟降到±1秒——这是芯片厂家给的测试报告，您可以打电话核实。”
张建国立刻掏出手机，按成本表上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对着话筒问了几句，脸色慢慢变了，最后挂电话时，眼神里已经没了犹豫，只剩下惊讶：“还真……真是38元，误差也能到1秒以内。”
李大海还想找点茬，他拿起模型翻来覆去看：“就算材料和结构没问题，你们这产品能卖出去吗？别到时候生产出来堆仓库，我可没地方放！”
“卖不卖得出去，数据说了算。”074号让林辰打开手机，调出众筹后台的实时数据，“上线4天，我们已经筹了13.6万，支持者1086人，其中82%是养宠超过3年的‘资深用户’。更重要的是，我们跟12家宠物医院签了意向协议，他们会推荐客户购买，按每家医院每月10台的销量算，光b端订单每月就有120台。”
他又点开市场预测报告，指着其中一段：“2025年宠物智能喂食器的市场规模是12亿，现在头部品牌的市占率只有35%，还有很大空白。我们的产品定价199元，比头部品牌低30%，毛利率却能到55%——张老板，您算笔账，要是每月生产500台，出厂价120元，您的生产成本是89元，单台利润31元，每月就是1.55万利润，这还没算后续扩产的量。”
张建国掏出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按着：“500台x31元……还真是1.55万。”他抬头看了眼车间里闲置的注塑机，那两台机器每天只开6小时，每月光折旧就要花8000块，要是满负荷生产，不仅能赚利润，还能省折旧，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可……可昨天打电话的人说，你们连模具钱都掏不起。”张建国还是有点顾虑，毕竟模具费要3万，对小团队来说不是小数。
“我们众筹已经到账13.6万，扣除平台手续费，能拿到12.8万，模具费只占23%，怎么会掏不起？”林辰（074号）从文件袋里拿出众筹平台的到账截图，“而且我们可以先付50%的模具费，样品合格后再付剩下的50%，您这边也没风险。”
李大海在一旁看着，手里的卡尺不知不觉放了下来。他走到模型旁，仔细看了看螺旋出料口的结构，又翻了翻林辰递过来的零件图纸，突然说：“这螺旋轴的直径是8毫米，我们厂里的车床能加工，不过公差要控制在±0.05毫米，有点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