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是在一阵温和的暖意中恢复意识的。
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坚硬冰冷的石板,以及周身如同被掏空般的虚弱感,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刺痛仍在识海中隐隐作痛。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镇渊阁内那永恒的昏暗,以及周围无声咆哮、流淌的各色混乱能量。
然而,与昏迷前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不同,此刻他虽仍身处这险地,心神却奇异地感到一丝安稳。这股安稳的源头,正来自于他胸前——
那面窥天镜,此刻正紧贴着他的心口,散发着稳定而温润的暖意。
不再是之前那丝微弱飘忽的热流,而是一种如同活物呼吸般、带着生机的温热。
镜身依旧布满裂纹,但那些裂纹深处,不再是一片死寂的幽暗,而是有微弱的混沌光晕在缓缓流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
镜灵……稳住了!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丝!
陆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欣慰。
他成功了!
在这凶险无比的镇渊阁内,他以自身为桥梁,引混乱为薪柴,兵行险着,终于将那濒临寂灭的镜灵,从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手指,浑身肌肉传来撕裂般的酸痛,尤其是眉心识海,更是空空荡荡,稍微凝聚一丝神念都感到针扎般的痛苦。
他知道,这是精神力严重透支的后遗症,没有三五日的静养,恐怕难以恢复。
但这一切,都值得。
他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将窥天镜捧到眼前。镜面映出他此刻苍白憔悴、却带着笑意的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镜中那股沉睡的意念,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虚无缥缈,而是有了实实在在的“重量”和“温度”。
“苏姑娘……你感觉到了吗?”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拂过温热的镜面。
就在这时,镇渊阁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再次传来低沉的开启声。
一道清瘦的身影,伴随着门外涌入的、带着草木清气的微光,缓步走了进来。正是清霖真人。
他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但目光落在陆远手中那面散发着温润暖意的窥天镜上时,深邃的眼眸中,终究是掠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