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冰墙之下,血色黎明
残阳的余晖尚未褪尽,河滩上的鹅卵石还凝着夜露的寒凉,凌雪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穿梭在残存的敌人之间。银色长剑划破空气,裹挟着刺骨寒意,卷起的冰屑并非细碎的霜粒,而是棱角锋利的碎刃,擦过皮肤便留下浅浅血痕。
被冰棱精准刺穿膝盖的强化者在石面上翻滚,冻僵的关节失去了所有韧性,每一次扭动都发出“咯吱”的摩擦声,像是朽木在受力,他张着嘴想呼救,却只能吐出带着白雾的寒气,连撑起上半身的力气都被冻意抽干;不远处的张园还保持着操控土块的姿势,整条右臂被凌雪的异能死死冰封在石缝中,冰层顺着他的衣袖蔓延,冻得他脸色青紫如尸斑,喉咙里堵着冻住的血沫,只能发出嗬嗬的哀鸣,指缝间渗出的黑血落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珠。
黄磊瘫坐在地,后背重重抵着一块湿冷的岩石,看着满地哀嚎的手下,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上下牙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河滩上格外清晰。他自诩五级水系异能者,在净化者影卫里也是能独当一面的翘楚,控水术曾让不少反抗者饮恨,可眼前这女人的冰系异能,不仅等级与他不相上下,操控精度更是恐怖到令人发指,属性更是被克得死死的——她的冰棱能穿透能量护盾的瞬间炸裂成无数细针,专挑穴位与关节钻刺,有个强化者的肘部被冰晶射中,此刻整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关节处的碎冰混着血珠滴落,显然是被彻底冻碎了骨骼。这等对异能的掌控力,绝非单纯苦修所能企及,更像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后,用鲜血淬炼出的本能。
“不可能……这不可能……”黄磊喃喃自语,视线扫过被冰链捆住脚踝、动弹不得的手下,一股强烈的退意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理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女人就是个疯子,跟她在这里纠缠纯粹是自寻死路!他猛地转身,不顾手掌被碎石磨破的刺痛,在芦苇丛中踉跄着穿行,掌心的血渍在芦苇秆上抓出一道道暗红的痕迹,他却浑然不觉,只想着尽快逃离这片炼狱。
“想走?”凌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淬了千年寒冰的利刃,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钉在黄磊的后背。
他只觉脚踝一紧,刺骨的寒意顺着骨骼飞速往上爬,仿佛有无数冰针在啃噬骨髓,随即天旋地转,“噗通”一声狠狠摔在鹅卵石上,门牙磕在锋利的石棱上,顿时满口是血,腥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黄磊挣扎着回头,看见凌雪正缓步走来,银色长剑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晶莹的冰痕,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她白色作战服的下摆沾着点点血渍,在冰痕旁拖出淡淡的红印,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你到底想干什么?!”黄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里的凶狠早已被恐惧啃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绝望的嘶吼,“净化者不会放过你的!首领大人会把你扔进异化兽巢穴,让你被那些畜生一点点撕碎!”
凌雪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长剑,剑尖凝聚的冰晶在渐暗的天光中闪着冷冽的光,精准地对准了他的咽喉。那冰晶里还冻着细小的血珠,是刚才斩杀敌人时溅上的,此刻随着冰晶的转动,折射出令人心悸的红光。
“等等!”急促的呼喊声突然从北侧树丛传来,江流提着玄铁刀冲了出来,刀刃在石地上拖出一串火星,刀刃上未干的血珠被震落在地,瞬间在鹅卵石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别杀他!”
凌雪的动作骤然顿住,面具下的眸子转向江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为何”。那目光扫过他渗血的胳膊时,微微停顿了半秒,指尖的冰晶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他知道净化者的基地布防。”江流喘着气停下脚步,手臂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染红了半片衣袖,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黑紫色,显然是被能量步枪的余波灼伤,“我们需要活口,我们对净化者了解太少,只有不停的收集信息,才能有备无患,紧盯着凌雪的反应,试图从她面具下捕捉到一丝异样。
凌雪握剑的手指猛地一颤,剑尖的冰晶骤然崩碎,化作细小的冰屑飘散在空气中。她沉默了片刻,长剑缓缓收回,手腕轻抖间,缠在黄磊脚踝的冰链突然收紧,“咔嚓”一声嵌进石缝,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冰链上瞬间长出细密的冰刺,深深扎进他的皮肉,让他发出一声痛呼。“留他一口气。”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那群还在挣扎的俘虏,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在经过那个被冻住右臂的异能者身边时,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半秒,眸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
“华哥,你看!”林小宇拽着江流的衣角,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惊喜,“那七个实验室的异能者在帮忙捆人!”
江流转头望去,只见那七个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异能者正忙着用断裂的芦苇秆捆缚俘虏。那个能操控电流的少年不知从哪找了根湿藤蔓,两端缠上碎石,甩起来时滋滋作响,电弧在藤蔓上跳跃,正对着一个试图反抗的俘虏晃悠,少年的虎口还在渗血——显然是刚才爆发异能时用力过猛,眼神里的狠厉远超他的年龄,像是在发泄着这些日子被囚禁的屈辱与痛苦。
张远蹲在地上,逐一清点着孩子们的人数,粗糙的手指在每个孩子头上轻轻点过,嘴里低声念叨着名字:“陈小东、小小,田来福……都在,都在。”李月拉着田小小,正用撕成条的衣角给一个擦伤膝盖的陈小东包扎,小姑娘手里不知何时捡了朵蒲公英,小心翼翼地吹着绒毛,白色的绒絮落在李月沾满泪痕的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没事了……”江流低声说道,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黏在皮肤上凉飕飕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凌雪,见她正弯腰检查那个被冰锥刺穿手掌的火系异能者,左手按在对方肩膀时,指节突然发白,动作也跟着僵了一下——她左臂的作战服袖子比刚才更红了,显然是旧伤又裂开了。
就在这时,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划破了河滩的短暂平静:“同归于尽吧!”
是那个被张叔用铁片刺伤大腿的异能者!他不知何时挣脱了芦苇杆的束缚,手里竟攥着一枚拉开保险栓的手雷!他面目狰狞,五官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另一只手死死按着流血的大腿,指缝间露出森白的骨头碴,鲜血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淌,在石地上积成一滩,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雷朝孩子们的方向扔去!
“小心!”李月尖叫着将旁边的田小小按在身下,双臂张开,死死护住身下的两个孩子,后背瞬间绷紧如弓,像一头护崽的母兽,做好了承受冲击的准备。
张远脸色剧变,抄起身边的青石就想砸过去,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林小宇掌心的火苗刚凝聚到拳头大小,却被手雷在空中划过的弧线带偏了方向,火苗擦着手雷边缘飞过,只烧着了一片芦苇叶;王倩的木系能量还没从之前的战斗中恢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枚黑色铁疙瘩朝李月飞去,嘴唇被咬出了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般掠过河滩!
凌雪挡在了李月身前,左手猛地按在地上,银牙紧咬,额角青筋微微凸起,异能毫无保留地爆发——以她为中心,一道三米高的冰墙拔地而起,冰砖的纹理清晰可见,边缘凝结着细密的冰刺,像一头骤然苏醒的冰兽,将孩子们与手雷彻底隔开!冰墙表面还印着她手掌按出的印记,五指的轮廓深刻而清晰,仿佛是用生命刻下的屏障。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