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短暂的、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了整座祭坛。
风卷过焦黑的地面，扬起混合着灰烬与结晶化颗粒的尘埃。
万鬼哭嚎声消失了，阴煞呼啸声停止了，连祭坛本身那低沉的搏动，都似乎变得微弱、紊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滞地望向祭坛基座平台中央，那个缓缓收回双臂的身影。
张青。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胸口急促起伏，周身那浩瀚如海的雷霆威压已然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虚弱。
燃烧本源雷力的代价正在显现，经脉如同被烙铁灼过般刺痛，丹田空虚，五雷心印的光芒黯淡了不止一筹。
但他站在那里，眼神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引动天威，只是拂去了袖上一粒尘埃。
在他周围，是四堆人形的灰烬残骸，那是杨家四位宗师的最后痕迹。
更远处，丘家福、禄、寿、禧四老早已化为飞灰，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杆巨大的“万魂幡”仿品，只剩下一截冒着青烟的残杆，斜插在破碎的青铜地面上。
祭坛台阶上，一名杨家的中年修士手中的阵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连连后退，撞在了身后同样呆若木鸡的同族身上。
“老……老祖……全……全没了……”他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涟漪。
“万魂幡……也毁了！丘家四祖……形神俱灭！”
一名丘家的核心子弟看着那截残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仿佛信仰崩塌。
“怎么会……四位老祖联手，还有黄泉引渡……怎么会败……”
另一名杨家长老浑身颤抖，看着那四堆灰烬，又看向中央那个虚弱却令人恐惧的身影，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恐惧，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祭坛上幸存的丘杨两家修士心中疯狂炸开！
他们最大的倚仗，最强的底牌，就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雷霆中，灰飞烟灭。
树倒猢狲散。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转身就向着祭坛下方、向着外围雾气中仓皇逃去。
这一举动，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逃啊！”
“快走！挡不住了！”
“老祖都死了！完了！全完了！”
哭喊声、尖叫声、器物坠地声瞬间响成一片。
兵败，如山倒。
在绝对的力量碾压和顶层战力瞬间覆灭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土崩瓦解！
“咳……”张青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
目光扫过眼前这混乱溃逃的景象，眼神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淡漠。
他缓缓转头，看向钱坤等人的方向。
钱坤七窍血迹未干，脸色灰败，但看到张青的目光，他强撑着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点了点头。
田地早已昏迷过去，被孔杰和董玉晨护在中间。
孔杰正手忙脚乱地给他注射强心剂和止血药剂，自己脸上也带着伤。
董玉晨拄着弯刀站立，身上多了几道被阴气侵蚀的伤口，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溃逃的敌人，防止有丧心病狂之徒临死反扑。
张青对他们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