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那声“准了”落下来时,林凡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不是因为声音大,是心里头那股气终于顺了,又猛地提了起来。他站在帅帐里,甲胄上还沾着昨天演练时的星尘,右手不自觉摸了摸腰间那柄旧剑——剑柄上的“齐”字刻痕,是当年在花果山旧址捡的,磨了三年,倒比新剑还称手。
“紫萱的‘陨星卫’半个时辰后在‘破穹号’集结,”统帅坐在案后,手指敲着桌案上的星图,那片要去的星域被红笔圈着,边缘模糊,像被墨汁晕染的疤,“那地方,老辈人叫‘寂墟’,星图上标着‘未探’,其实是‘探过的人没一个回来’。你是主动请缨,我不拦你,但记住——”统帅抬眼,目光比帐外的寒星还利,“找到人最好,找不到,把自己和弟兄们带回来。别学你师父,一头扎进死局里不回头。”
林凡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抱拳,躬身退了出去。帐外风大,卷着碎雪似的星屑,打在脸上有点凉。刚拐过帐角,就见一道银影立在那儿,是紫萱。她穿的不是平日里的软甲,换了身银白的重型甲胄,肩甲上刻着暗紫色的萱花纹,是她紫家的标志,阳光底下晃得人眼晕,却衬得她脸更白,唇更红。
“林统领,”她开口,声音比风还脆,却没带笑意,“陨星卫都等着呢,别让兄弟们久等。”
林凡点头,跟着她往星港走。路上没怎么说话,只听见甲胄碰撞的轻响,还有远处星舰引擎的低鸣。紫萱的陨星卫果然名不虚传,三十个人,个个高头大马,穿的甲胄和紫萱是一个样式,手里的长枪斜斜扛着,枪尖都淬了星金,在光线下泛着冷光。见了林凡,没人多话,齐齐抱拳,声音洪亮:“见过林统领!”
林凡停下脚步,扫了他们一眼,突然笑了:“都知道要去寂墟?”
没人应声,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早传遍了,那地方是个活棺材。
“我知道你们怕,”林凡声音不高,却盖过了远处的引擎声,“我也怕。但咱们是玄甲军的人,要么别接令,接了,就不能怂。这次去,是找大圣,也是为了咱们玄甲军——要是连大圣的消息都探不回来,往后三界谁还敢信咱们?”
他顿了顿,摸了摸剑柄上的刻痕:“我师父当年说,孙悟空是三界的脊梁,脊梁不能断。咱们这次去,就是给这脊梁搭把手,不管他在哪儿,是死是活,都得把话带到,把人……带回来。”
最后两个字说得有点重,紫萱在旁边看了他一眼,没插嘴,只是转身跳上了“破穹号”的舷梯:“上船吧,走最险的‘暗星航道’,能比原定时间快三天。”
林凡跟上,陨星卫们紧随其后。破穹号是玄甲军里最快的星舰之一,舰身漆黑,像一块被星火烧过的铁,甲板上刻着聚灵阵,走起来稳得很。林凡站在舰桥,看着紫萱熟稔地操控着控制台,手指在光幕上翻飞,一串串数据跳出来,又被她一一确认。
“暗星航道有星暴,还有‘噬星虫’,”紫萱突然开口,没回头,“我爷爷当年就是走这条道,去寂墟边缘探路,舰体被噬星虫啃了个窟窿,最后……”她顿了顿,声音轻了点,“别硬撑,林凡。要是不对劲,我会强行返航,不管你同不同意。”
林凡没反驳,只是走到舷窗边,看着外面的星空。星舰已经驶离了玄甲军的驻地,外面的星星越来越密,越来越亮,从一开始的碎钻似的,慢慢变成了连绵的光带。可越往寂墟的方向走,星空的颜色就越怪——从深蓝,变成了暗紫,再往前,连星尘都像是凝固的血,泛着暗红色的光。
“这地方静得邪门,”陨星卫里一个络腮胡的汉子低声说,他叫铁牛,是紫萱的副手,据说当年徒手撕过星兽,“连最燥的星风都像被掐住了喉咙,一点声儿没有。”
林凡点头,他也感觉到了。丹田处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运转得慢了些,胸口发闷。他攥紧了拳,指节发白,心里头那股劲,比当年闯葬仙谷时还烈些,又带着点虚——葬仙谷再险,至少有地图,有前辈的笔记,可这寂墟,除了一个“死”字,什么都没有。
“大圣要是真在这儿……”他心里头嘀咕,不敢想下去。是活着?还是已经变成了寂墟里的一捧星尘?他想起小时候听的故事,说孙悟空一根金箍棒打遍三界,连玉帝都得让三分,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被困在这种地方?可统帅说,最近三界的灵气波动不对劲,只有大圣的力量能稳住,要是找不到他,用不了多久,连玄甲军的驻地都得被灵气乱流冲垮。
“嘀嘀——嘀嘀——”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光幕上的数据瞬间乱成了一团,红色的警告灯闪个不停。紫萱猛地一拍控制台,脸色变了:“不对劲!星舰的灵能核心被干扰了,外面有东西在吸咱们的灵力!”
林凡立刻凑过去,顺着紫萱指的方向看出去——舷窗外,那些暗红色的星尘突然动了起来,像一条条小蛇,缠绕着破穹号的舰身,星尘接触到舰体的地方,黑色的舰身竟然开始褪色,变成了灰白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