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草叶上的露珠尚未蒸发。佩妮仍站在长椅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机械鸟的翅膀关节。那张纸条被她收进了袖口,紧贴手腕内侧,像一块压住心跳的冷铁。
斯内普没有立刻追问。他只是低头检查了鸟身内部的齿轮结构,指尖轻轻拨动断裂的发条,又从袍子里取出一小瓶透明药水,滴在拼接处的锈痕上。金属轻微震颤了一下,裂缝缓缓闭合。
“这东西被人拆过三次。”他声音低沉,“第一次是学生试验失败,第二次是粗暴破坏,第三次……是刻意重组,但手法不专业,留了破绽。”
佩妮抬眼看向他:“你是说,有人故意把这鸟放回这里?”
“不是放。”斯内普摇头,“是‘归还’。它本不该出现在公共区域。昨夜展品清点时,它不在登记册上。”
风掠过树梢,吹散了最后一丝夜寒。佩妮终于松开紧握的手掌,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痕。她望着眼前这个始终站在她半步之内的身影,忽然觉得肩上的重量轻了些。
“我们走走吧。”她说。
斯内普点头,将修好的机械鸟轻轻放回长椅,转身与她并肩踏上石径。两人沿着花园小路缓步前行,脚步声落在湿润的地面上,节奏一致,未曾言语,却毫无滞涩。
走到半途,佩妮忽然停下。前方是一片矮灌木围成的弧形花廊,藤蔓缠绕着魔法铭文支架,开着淡紫色的小花。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联合施法的地方——为了测试魔力共鸣对植物生长的影响,两人曾在这里种下一株融合麻瓜基因技术与魔法根系的试验苗。
如今那株苗已长成一片林荫。
“你还记得那天吗?”她轻声问,“你说咒语的时候手抖得厉害。”
“是你非要把我的魔力频率强行同步。”斯内普淡淡回应,“那种痛感,至今没忘。”
“可后来呢?”她笑起来,“根系破土那一刻,整片地都在发光。你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侧头看她一眼,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我说了一句:‘它活了。’”
“对。”佩妮点头,“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用肯定的语气说话,而不是防御性的反驳。”
他们继续往前走。脚下的石板渐渐变得平整,颜色也由灰白转为深褐。这是学院东区最老的一段路,铺设于建校初期,每一块都刻有奠基者的名字。他们的脚步慢了下来,仿佛怕惊扰沉睡的记忆。
“小时候我以为,只要学会足够的魔法,就能逃离那个家。”斯内普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前方一棵高大的橡树上,“可真正让我想留下来的原因,不是力量,是你。”
佩妮脚步一顿。
“你从没问我为什么愿意放弃纯血家族的邀请,不去马尔福庄园,也不进魔法部预培班。”他停顿片刻,“答案很简单——那些地方没有你。而这里有。”
她转过身面对他,晨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出清晰的轮廓。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伸手抚过他的袖口,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烧痕,是昨晚突袭冶炼场时留下的。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她终于开口,“不是失败,不是反对,甚至不是托比亚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斯内普看着她。
“我怕有一天,你会累。”她的声音很轻,“怕你站在我身后太久,忘了自己也需要光。”
他沉默片刻,忽然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她的双肩,力道坚定却不重。他的目光沉静,像是穿透了多年的风雨,直抵最初的那个夏天。
“你以为我是为你而活?”他说,“其实不是。我是因为你,才学会了如何为自己而活。”
佩妮的眼眶微微发热。
“我没有变好。”他继续道,“我还是不喜欢人群,还是习惯怀疑每一句善意。但我现在知道,有些事不需要理解,只需要选择相信——比如你,比如这条路。”
她仰头看着他,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许久,她抬起手,覆在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掌上。
“那我们就一直走下去。”她说,“不管前面有多少人想拦,多少旧规则要压下来,我都不会放手。”
“我也不会。”他说。
两人继续向前,步伐比之前更稳。穿过一片低垂的柳枝后,他们来到花园中央的老橡树下。这棵树是他们亲手栽下的第一棵融合植株,树干粗壮,树皮上嵌着一道银色符文环,记录着每一次魔力注入的时间和来源。
斯内普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水晶吊坠,递给佩妮。
“这是昨晚缴获的通讯装置里唯一无法破解的部分。”他说,“但它共振频率和我们的戒指相同。我试过了,它可以接入情侣魔法链接,延长传输距离。”
佩妮接过吊坠,指尖感受到一丝温润的波动。她将其靠近耳坠,系统界面无声浮现,自动扫描后弹出提示:“检测到兼容信号源,是否绑定?”
她抬头看他:“你想让它变成什么?”
“一个保障。”他说,“当你在前线教学,我在实验室调配药剂时,至少能确定彼此的状态。不只是生死,还有情绪波动、魔力值变化……所有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