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手刚从魔囊中抽出,那枚新生的晶片仍贴在掌心,温热未散。她还未开口,门便被猛地推开,冷风卷着走廊的尘灰扑进来,吹得桌角一张羊皮纸微微颤动。
莉莉站在门口,呼吸急促,眼眶泛红,手指紧紧攥着门框边缘。她盯着佩妮,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他们说你只是在利用西弗勒斯……说你用魔法控制他,让他变成你的武器。”
佩妮没有动,也没有解释。她只是缓缓将晶片收回魔囊,动作轻得像在收起一片落叶。她的目光落在莉莉脸上,不是审视,也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静默。
斯内普从药柜前转过身,脚步未停,径直走到操作台旁。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瓶淡蓝色的药剂,瓶身冰凉,液体在光线下泛着微弱的波纹。他将药瓶轻轻推到桌面中央,发出一声轻响。
“喝下它,”他说,声音平稳得如同在讲解魔药课,“然后去问那些说你姐姐坏话的人。若我有一丝被迫,药效会让你听见真相。”
莉莉怔住,手指微微发抖。她看着那瓶药,又看向斯内普。他的眼神没有闪躲,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曾说过,真正危险的人从不咆哮,他们只是站着,就能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可此刻,这平静却让她心口发酸。
“你为什么要替她说话?”她终于问出口,声音低哑,“你明明可以走开,明明可以像别人说的那样——被她困住,被她操纵……”
斯内普垂下眼,看了眼自己左手的戒指。那枚戒指与佩妮的成对,纹路缠绕如血脉相连。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戒面,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
“困住我的从来不是魔法。”他抬眼,目光落在佩妮身上,又缓缓移回莉莉,“是十年前那个雨夜,她把我从泥里拉出来的时候。从那时起,我就清楚自己站在谁那边。”
佩妮终于开口,声音很轻:“莉莉,你记得我们小时候吗?你摔伤膝盖那次,我想抱你回家,你推开我,说‘别碰我,你身上有怪味’。”
莉莉猛地一颤。
“你说得对,我身上确实有怪味。那是魔药的味道,是我在偷偷练漂浮咒时炸开的坩埚留下的。我不懂怎么和你说话,不懂怎么让你觉得我不像个怪物。但我记得你哭的样子,记得你疼得缩成一团,而我只能站在旁边,手里攥着一根不会发光的魔杖。”
她向前一步,离莉莉更近了些:“现在我有了力量,不是为了炫耀,也不是为了控制谁。我只是不想再看着别人——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因为出身、因为血统、因为一句‘你不该存在’就被踩进泥里。”
莉莉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她没擦,只是死死盯着那瓶药。
“如果……如果这药让我听见的,是你早就安排好的谎言呢?”
斯内普冷笑一声,抬手解开黑袍领扣,露出脖颈一侧一道陈旧的疤痕。那道伤不深,却扭曲蜿蜒,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这是我十岁那年留下的。托比亚用烧红的铁条烫我,因为我母亲不肯再给他服顺从药。后来佩妮来了,她救了我母亲,也救了我。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操控,那你大可以喝下药,去问每一个见过我们的人——问问他们,是谁在斯莱特林被围攻时挡在我前面,是谁在魔药课上替我顶下所有责罚,是谁在每一次我想放弃的时候,把我拽回光里。”
他重新扣上领扣,动作利落:“我不需要证明什么。但你是我妹妹的亲人,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
莉莉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最终,她伸手拿起了那瓶药。
佩妮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她只是转身走到窗边,拉开一道缝隙。晨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操作台上的羊皮纸上,映出几行未干的墨迹——那是昨夜星图投影后留下的痕迹,五盏绿灯的符号依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