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进屋内的碧琼,贾母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我记得你在我身边有不少年了。”
贾母从榻上站起身,目光一直落在碧琼身上。
“回老太太,奴婢从小丫环开始,在院里已经待了快八年了。”
几步上前,伸手扶住从榻上站起身贾母,碧琼微低下头,心下涌起一股不安。
“八年?倒确实不短了。”脚下移动往屋后间的卧室走,贾母看向碧琼眼底的神色更加幽深,“你老子娘是?”
“回老太太,我娘是……”
一路走进卧室,贾母不时询问,像是普通的拉家常。
一边回答问题,一边伺候着贾母躺下,熄灭卧室的灯火,放轻脚步走回到外间,碧琼双唇紧抿,交握着垂在身前的双手下意识用力握紧,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惊慌。
老太太想要做什么?
想要她,做什么?
雨声持续了一夜,在天色再次亮起时逐渐减弱,最后彻底消失。
在持续了三日之后,神都内的大雨终于停歇,只是天空中厚厚的云层依旧没有消退的迹象,预示着这一场雨还没有真正结束。
千里之外的金陵城内,晨光之中,一队三十名应天府的差役出现在甄家宅院前。
甄家宅院正门打开,以甄应嘉为首,大大小小数十名甄家人被士兵看押着陆续从大门中走出。
一一核对,清点了人数,三十人中领头的差役与站在正门台阶上的士兵首领寒暄了几句,抬手打了个手势,三十名应天府差役当即分开站定,各司其职,押送着甄家的人往外走。
虽然查抄甄家的是神都前来的天使调动的士兵,但将甄家押送往西北流放还是由应天府的差役们接手。
一行人出了甄家宅院前的街道,外面的街道上除了正中特意留出的位置,两侧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
见到被应天府的官差押送着,与往日里所见,面色憔悴,身姿狼狈的甄家一行,众人议论纷纷。
各种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眼角余光中,一张张或是好奇,或是感叹,或是幸灾乐祸的面孔充满视野,甄应嘉低垂着头,身侧的双手紧握,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沿着街道从甄家宅院到西城门,街道两侧听闻消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应天府和甄家的人在城外远去,围观的众人开始陆续散去。
不少相熟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往城中的各处茶楼行去,毫无疑问甄家人被押送流放西北的事将成为茶楼酒馆中所有人今日的谈资。
在众人不约而同地往茶楼酒馆中行去时,临近西城门的一座茶楼二楼,坐在二楼靠窗位置桌前的男子付了茶钱,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斗笠,一步步走下楼。
出了茶楼,男子戴上斗笠,走向茶楼对面。
茶楼对面的街道上,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男子站在街道的拐角处,手中牵着两匹马。
走到年轻男子身前,接过其中一匹马的缰绳,斗笠男子翻身上马。
马蹄踏过街道,绕过小半个金陵城从西城门来到北城门,斗笠男子身后悄无声息的多出了六七人。
一队人马车经过城门,沿着城外的官道又行了一段,斗笠男子拉了拉缰绳停下马。
“通知长青县和春林镇那边,回神都。”
斗笠男子侧过身看向身侧同样骑在马上的年轻男子,吩咐道。
“是。”
年轻男子应了一声,一拉缰绳,身下的马匹调转冲入官道左侧的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