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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义胆齐云寻血踪(1 / 2)

暮色如血,浸染着泉州港的粼粼波光。

咸腥的海风卷着刺桐凋零的金红花瓣,扑打在陈麟、陆昆、李寒衣三人风尘仆仆的脸上。

城门高耸,铁灰色的城砖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城门口盘查的元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刀枪映着残阳,寒光刺眼。

每一个进出城门的行人,都被反复盘诘,稍有迟疑,便是一顿呵斥推搡。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绷紧弓弦般的肃杀。

三人早已换了行头。

陈麟一身半旧藏青布袍,头戴斗笠,肩上搭着褡裢,扮作行商模样,只是那魁梧如山的骨架和沉稳如渊的眼神,依旧难掩江湖豪气。

陆昆穿着灰扑扑的短打,腰间缠着一条不起眼的粗布带,内里却藏着那根饮血的虬龙鞭,他佝偻着背,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眉宇间压着化不开的焦躁。

李寒衣则是一身玄色粗布衣裙,脸上刻意抹了些尘土,遮住了那份清冷绝色,只余一双眸子,深潭般不起波澜,偶尔扫过城墙上张贴的、墨迹淋漓的通缉画像时,眼底才掠过一丝极淡的冰棱。

“娘的,盘查得比阎王殿还严!”

陆昆压低嗓子,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火星子,“楚飞那小子,还有云丫头,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

陈麟不动声色地递过路引,沉声道:“噤声。多看,少说。”

他目光掠过城墙上几张新贴的告示,画影图形虽粗陋,但那虬髯环眼的汉子,以及一旁清丽冷冽的女子,不是楚飞夫妇又是谁?

悬赏的金额高得吓人,落款处鲜红的泉州路总管府大印,如同噬人的血口。

李寒衣的目光则落在城门旁一根新立的木桩上。

木桩顶端,一颗须发戟张的头颅被石灰腌得发白,怒目圆睁,死不瞑目。旁边歪斜的木牌上,墨汁淋漓地写着:“通匪逆贼,立斩示众!”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绝望感,无声地弥漫在暮色里。她指尖在粗糙的裙摆上轻轻划过,如同抚过冰冷的刀锋。

三人随着人流艰难地挤进城门。城内景象更令人心惊。

往日繁华的街市冷清了许多,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元兵和身着玄冰教标志性黑袍的归化堂爪牙,如狼似虎地穿行于街巷。

不时有凶神恶煞的兵丁踹开某家店铺的门板,或是在街角揪住一个看似落魄的江湖汉子,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拖拽而去。

哭喊声、呵斥声、兵刃撞击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乱象。

“搜!仔细搜!蒲总管有令,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凡是带刀佩剑、行踪可疑者,一律拿下!”

“敢窝藏钦犯者,满门抄斩!”

凶狠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泉州百姓的心。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压抑,连孩童的哭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陆昆看得眼角直跳,虬龙鞭在布带下不安地嗡鸣,他强压着冲上去撕碎那些爪牙的冲动,低声咒骂:

“狗鞑子!滥杀无辜!这些被拿下的,有几个是真与楚飞他们有关的?分明是借机铲除异己,震慑人心!”

陈麟浓眉紧锁,虎目扫过街边一滩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又瞥见墙角一个被踩扁的、沾着泥污的江湖人常用的皮酒囊,心中沉甸甸的。他拉住一个缩在墙角、面有菜色的老乞丐,塞过去几枚铜钱,低声问道:“老丈,城里这是……出了何事?怎地如此大动干戈?”

老乞丐浑浊的眼睛惊恐地四下张望,才用颤抖的声音道:“客官……莫问,莫问啊!前些日子,有……有胆大包天的强人,夜闯蒲总管府邸!听说……听说惊动了天神般的人物,打伤了总管府的贵客!蒲总管震怒,下令全城搜捕……这些天,城里的江湖人遭了殃喽……”

他指了指那根挂着人头的木桩,又飞快地缩回手,声音细若蚊呐,“那‘铁臂苍猿’赵三爷,不过是多喝了两杯,说了几句醉话……就……唉!”

李寒衣默默听着,玄衣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墙角的阴影。

她走到一处张贴告示的墙下,看似不经意地整理鞋履,目光却如冷电般扫过告示旁新添的几道深刻刀痕,以及墙角几滴不易察觉的、被尘土半掩的喷溅状血点。

她指尖在冰冷的墙砖上轻轻一按,随即收回,心中已有计较:反抗过,且不止一人。

三人寻了一处偏僻巷尾的小茶馆坐下。茶馆里人不多,个个神色惶惶,说话都压着嗓子。

一个说书先生惊魂未定地坐在角落,面前一碗粗茶早已凉透。

陆昆耐着性子,丢过去一小块碎银,粗声道:“老先生,城里风声鹤唳的,到底咋回事?听说有强人闯了总管府?”

说书先生吓得一哆嗦,看清银子才稍稍定神,左右张望一番,才凑近低声道:

“客官……小声!小声啊!是‘血虎’楚飞!还有他那位……那位冷月罗刹般的夫人!十几天前,月黑风高,他们……他们真个是胆大包天,竟摸进了蒲总管那龙潭虎穴般的府邸!”

他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听说……惊动了朝廷一位神仙般的人物!使剑的!那剑光……快得跟鬼影子似的!楚大侠那般天神似的力气,一条胳膊……生生被那剑罡震碎了骨头!吐了好多血!他夫人拼死护着,才杀出重围,翻墙跑了……”

“跑了?”陈麟沉声问,指节无意识地捏紧了粗陶茶杯。

“跑了!”说书先生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蒲总管和归化堂的崔爷,带着大队人马,还有獒犬,把泉州城翻了个底朝天!城外齐云山都搜遍了!可那两位……就跟钻了地缝似的,死活找不着!活不见人,死……死不见尸!官府的脸面……唉!”

他叹了口气,声音更低:“找不着正主儿,上头震怒啊!这些天,但凡看着像练家子的,有点江湖气的,倒了血霉!抓进去的,拷打致死的不在少数,像赵三爷那样被砍了头挂城门的……唉,造孽啊!”

陆昆听得须发戟张,虬龙鞭在桌下绷得笔直,几乎要破布而出。他猛地灌了一口凉茶,却如同饮下滚油,从喉咙一直烧到心肺。

“狗日的蒲受根!狗日的朝廷人物!”他低吼着,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

陈麟缓缓放下茶杯,杯底在粗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此地不宜久留。”陈麟声音低沉,放下几个铜钱在桌上。

三人起身,融入泉州城涌动的人流。然而,经过城中十字街口时,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三人脚步凝滞。

那里搭建了一个临时的行刑台!

台上血迹斑驳,尚未完全干涸。几具无头的尸首穿着普通江湖人的短打,姿势扭曲,显然生前曾遭酷刑。

头颅已被割下,插在木笼尖桩之上,面目模糊,凝固着惊惧和不甘。

鲜血顺着台角流入石板缝隙,染黑了深秋干燥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腥甜铁锈味,令人作呕。

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个个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恐惧和麻木。

“这就是……顶罪的人?”陆昆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砂石,带着血腥气。

他虬髯怒张,虎目赤红,死死盯着那桩上头颅,额头青筋暴跳如虬龙。

若非陈麟牢牢按住他的手臂,一股刚猛的劲力透过衣衫直抵其肘弯关节,他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冲出去。

李寒衣帽檐微抬,冷如寒潭的目光扫过刑场。

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目里有一种比寒冰深沉的滔天杀意。

陈麟的面色如铁,紧盯着那行刑台和未干的血污,虎目之中怒涛翻涌,几乎压垮了眼睑。

但他胸腔起伏,硬生生将这股如火山喷发的怒意咽了回去,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走!”

他一手拉着几乎要被怒火焚烧的陆昆,另一只手虚按在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鲨鱼皮鞘刀柄上。李寒衣无声跟随。

三人步履沉重,如同负着无形的千钧巨石,一步一步,艰难地绕开那片血腥屠场,向着相对僻静的城南方向走去。

齐云山的方向,在泉州东北的天空下,只现出一个连绵起伏的模糊暗影,仿佛一头沉默蛰伏的巨兽。

那里有荒寺断壁,有乱葬荒冢,有夜泣的冤魂。

楚飞与朝烟妹子,你们是否就在那黑暗深处,挣扎于血海边缘?

那沉重得滴血的思绪,在死寂中无声回荡,如同暗流,撞碎了深秋午后泉州城最后一丝虚假的平静。

远处城墙雉堞如齿,蒙元的战旗在城楼上猎猎招展,投下如巨兽利爪般的阴影。

“去齐云山!”陈麟的声音沉得像深秋的冻铁,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