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白日的喧嚣与悲泣尽数吞没。村落早早陷入一片死寂,连犬吠都稀疏得可怜,仿佛连牲畜都感知到了那不寻常的氛围。
阿禾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村民们躲闪的眼神、压抑的议论,还有西边坡地那片触目惊心的死寂,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旋转。敖渊那句“做好你该做之事”反复回响,像是一簇小火苗,在她心里越烧越旺。
她该做什么?修炼天赋是长远之计,远水解不了近渴。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邪祟继续作恶,看着村民们活在恐惧和猜忌中,看着敖渊被无形的流言中伤?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脑海——去西边坡地看看!亲自去查探那瘴气的源头!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可是连敖渊都说“救不了”的邪门地方!她一个刚摸到天赋边儿的小丫头,去了不是送菜吗?
可是……万一呢?万一她的“通灵”天赋,能发现一些敖渊忽略的细节呢?比如,邪祟残留的痕迹?或者,阻止瘴气进一步扩散的方法?
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她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摸黑穿上衣服,又从枕头下摸出那三片温热的赤金鳞片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这样就能汲取无限的勇气。
她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溜出屋子。院子里,敖渊依旧静立在老槐树下,沐浴着清冷的月辉,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动静,或者说,察觉了,却并未阻止。
阿禾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她猫着腰,如同夜行的狸奴,悄无声息地溜出院子,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去西边坡地要穿过大半个村子。夜晚的村落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呜咽,吹得各家各户门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暗中窥视。阿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
越靠近西边,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就越发明显。当她终于踏上那片坡地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月光下,白日里枯萎发黑的果树和庄稼,此刻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惨淡的灰白色,扭曲的枝干如同垂死挣扎的臂膀,直挺挺地指向天空。地面上覆盖着一层黏腻的、如同菌毯般的黑色物质,还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整个坡地死气沉沉,连一丝虫鸣都听不到,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这里……简直像是被死亡彻底浸透的土地!
阿禾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想要掉头就跑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立刻被那臭味呛得咳嗽了一声),努力集中精神,尝试着展开自己的“通灵”感知。
起初,涌入她脑海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死亡气息,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淹没。她稳住心神,如同敖渊教导的那样,不去抗拒,而是尝试着梳理、分辨这些混乱的意念。
渐渐地,她捕捉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在那片死亡的底色之下,有一股极其阴冷、粘稠的意念,如同潜伏在淤泥里的毒蛇,带着明显的恶意和嘲弄,盘踞在这片土地的深处。那应该就是瘴疠的核心,混合了邪气的源头!
她小心翼翼地追踪着那股阴冷意念,感知力如同触须般向着地底延伸。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触碰到那核心的刹那——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