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弟子们惊魂未定地收敛同门尸骨，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与未散的阴煞味道混合，令人作呕。
韩文清服下丹药，勉强压制住内伤，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走到楚荀面前，再次郑重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青云宗韩文清，携众师弟，再谢道友救命大恩，此前在临渊镇，韩某多有冒犯，还请道友海涵。”
他语气诚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强者由衷的敬畏。
楚荀方才展现出的实力，尤其是那轻描淡写间湮灭煞灵将的手段，已远超他的理解，绝非普通散修。
楚荀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道歉和感谢，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翻涌的云雾：“韩道友，可知此地为何会突现如此多的煞物？这煞灵将，非同寻常。”
韩文清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与后怕，摇头道：“不瞒道友，我等也是途经此地，本想借古道捷径前往‘流云集’，那是前往天穹原前最后一处大型修士聚集地，谁知刚进入这片浓雾区不久，便遭遇了这些煞尸的伏击，至于缘由……恕我见识浅薄闻所未闻，这煞灵将的气息，恐怕已触及金丹门槛，若非道友及时出手，我等今日必全军覆没于此。”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近来中域西部确实不太平，除了这些莫名出现的煞物，各地都有零星的邪异事件发生，甚至有传闻说，一些偏僻村落供奉的野神莫名狂暴吞噬信众，宗门内亦有长老推测，可能与地脉变动或是某种沉寂的古老封印松动有关。”
“古老封印？”苏砚捕捉到关键词，出声询问。
韩文清点头：“只是猜测，中域历史悠久，埋葬了太多上古秘辛，据说这金石古道本身，就修建在一处古战场遗址之上。”
他看向楚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道友实力超群，想必也是为百教论道而来，前方不远便是流云集，如今三教九流、各方势力汇聚，鱼龙混杂，但也消息灵通，道友若是不弃，可与我等同行，到了流云集，我青云宗亦可略尽地主之谊，以报救命之恩。”
楚荀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天穹原和当前局势的信息，青云宗作为地头蛇之一，无疑是个不错的渠道。
而且，那煞灵将的出现，以及韩文清提到的“古老封印松动”，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感觉这似乎并非孤立事件。
一行人稍作休整，便继续上路。
有了青云宗弟子同行，后方那几名散修似乎也松了口气，依旧远远跟着。
随着不断前行，古道周围的雾气渐渐稀薄，地势也开始向下延伸。
约莫两个时辰后，前方豁然开朗，一座依山傍水、由无数石屋、木楼、帐篷杂乱拼接而成的巨大聚集地，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里人气鼎沸，灵力波动杂乱而强烈，远非云梦城或临渊镇可比。
正是流云集。
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喧嚣热浪扑面而来。
空中时有各色流光飞遁，或乘法器，或御剑光，或骑着奇珍异兽，纷纷落入集内。
地面上，人流如织，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佩戴着不同教派、宗门的标志，气息强弱不一，甚至能看到一些明显非人种族的修士，如身覆鳞片的鲛人、耳尖眸碧的木灵等，尽显中域之地的纷繁复杂。
集市的入口并无守卫，自由出入，但暗处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进入者，带着审视、算计与警惕。
“流云集没有明确的统治者，由几个本地较大的势力共同维持秩序，但私下里的争斗从未停止过。”韩文清低声介绍道，“在这里，实力和灵石就是硬道理。”
楚荀一行人随着人流进入集市，顿时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交易着各种丹药、符箓、材料、功法玉简，甚至还有贩卖妖兽幼崽和异族奴隶的，光怪陆离，应有尽有。
韩文清将楚荀几人引至一处相对清净，由青云宗经营的客栈安顿下来，并言明一切费用由他承担。
安置好后，韩文清便匆匆离去，言及需向宗门传讯汇报古道遇袭之事。
楚荀几人并未休息，决定分头行动，打探消息。
李慕白对各类新奇材料和丹药最感兴趣，直奔交易区；苏砚则想去看看有无孤本典籍或儒家同道聚集的场所；墨渊自然是寻觅稀有金属和机关材料；老沙蝎则嘿嘿一笑，钻入了那些鱼龙混杂、消息最是灵通的酒馆茶楼。
楚荀独自一人在集市中漫步，看似随意，实则混沌星罡感知全开，捕捉着空气中流动的无数信息碎片。
他听到了关于百教论道名额争夺的激烈，听到了对三教天才的种种吹捧与忌惮，也听到了对一些突然崛起或失踪的中土天才的议论。
“……听说了吗？半个月前，‘小剑仙’林辰在落霞坡与人约战，三剑败北，据说对手用的是从未见过的武学路数，霸道绝伦！”
“何止！西域来的那个苦行僧‘摩罗’，一路行来，连挑七座道观佛寺，未逢敌手，言称要在此次论道中印证佛法……”
“哼，三教势大，此次论道不过是走个过场，最终机缘还不是落入他们囊中？”
“那可未必，据说这次不同往日，连一些隐世不出的古老世家都派人出来了，好像是为了……某把‘钥匙’？”
“嘘！慎言！那东西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最后这段低声的交谈，引起了楚荀的注意，“钥匙”？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声音来源处，那是两个坐在茶馆角落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