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狂留下的赤红色令牌静静躺在桌上,旁边是那瓶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赤炎融血丹”。静室内,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着楚荀苍白而沉凝的脸庞。
李慕白和苏砚站在一旁,神色同样凝重。
“百炼宗铁狂……此人名声在炼器界倒是不错,颇为痴迷炼器之道,但此时前来,未免太过巧合。”李慕白摩挲着下巴,分析道,“会不会是有人设局,想借此窥探楚兄的功法根基,甚至在那陨铁核心中做手脚?”
苏砚点头赞同:“防人之心不可无。楚兄身负异武之秘,又接连树敌,难保这不是又一个陷阱。况且,引动天外陨铁核心自形,听起来玄之又玄,风险极大。”
楚荀的目光从令牌和丹药上抬起,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怀中那枚新月玉佩,玉佩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仿佛跨越万水千山的冰凉,那是骆曦身处昆仑墟的感应。无力感与紧迫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他需要力量!需要能斩开前路一切荆棘,能踏破昆仑仙山接回妻子的力量!一把趁手的、能完全发挥戮神刀魄威能的兵刃,至关重要。这断刀,已无法承载他接下来的征途。
风险?他何曾惧过风险!前世孤守西域,直面百万敌军是风险;今生觉醒记忆,开创异武之道是风险;刀噼石柱、硬撼杀手亦是风险!风险与机遇,从来并存。
“我意已决。”楚荀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无论是否是陷阱,这天外陨铁核心,我必须一试。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快获得合适兵刃的方法。”
他拿起那瓶赤炎融血丹,拔开瓶塞,一股炽热却并不暴烈的药香弥漫开来。丹药赤红如火,表面有云纹流转,显然品质极高。
“这丹药,是真的。”楚荀感应了一下,不再犹豫,取出一颗服下。
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暖流,如同岩浆般涌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传来阵阵麻痒与温热感,愈合速度明显加快。气血也如同得到滋养的干涸河床,重新焕发出生机。百炼宗以此丹示好,至少表面诚意是有的。
“我与苏兄为你护法!”李慕白见楚荀下定决心,也不再劝阻,立刻开始在小院残余的阵法基础上,布置更强大的防护与警戒符阵。苏砚则盘膝坐在静室门口,浩然正气弥漫,守护心神,隔绝外邪。
楚荀闭目全力炼化药力,引导着这股炽热却温和的力量修复暗伤,滋养戮神刀魄。他必须尽快恢复一部分实力,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
一夜无话。
当第二日的阳光再次洒落时,楚荀睁开了双眼。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了许多,眼眸开阖间,暗金色的光芒流转,不复昨日的萎靡。赤炎融血丹效果奇佳,让他恢复了约莫五成战力,足以应对一般情况。
他没有立刻前往百炼宗,而是拿出那半截断刀,以指为笔,以真罡为墨,在其断裂处缓缓刻画起来。他刻画的是记忆中一些粗浅的、用于临时加固凡铁的军用符文,虽然简陋,但配合他精纯的真罡,足以让这断刀在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低烈度冲突中,不至于彻底崩碎。
做完这一切,他才对李慕白和苏砚道:“我们走,去百炼宗。”
三人离开一片狼藉的小院,再次融入了天阙城的人流。所过之处,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投射而来,有好奇,有敬畏,有嫉妒,也有毫不掩饰的恶意。楚荀之名,经过昨夜发酵,已真正成为天阙城的焦点人物。
百炼宗位于城西,占据了一片巨大的院落,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灼热气息以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宗门建筑风格粗犷,多以赤色巨石垒砌,充满了力量感。
出示铁狂的令牌后,守门弟子不敢怠慢,恭敬地将三人引入宗内,径直带到了一处位于地底深处的巨大炼器室。
炼器室内温度极高,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燃烧着不知名烈焰的炼器炉,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锤具、钳具。铁狂早已在此等候,除了他之外,还有两名气息沉凝、显然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在一旁观摩。
“楚小友,看来恢复得不错。”铁狂看到楚荀,眼睛一亮,目光尤其在楚荀那隐隐流转暗金光芒的眸子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惊叹。
“有劳铁前辈挂心,略有好转。”楚荀拱手,目光却已投向了炼器室中央,那座炼器炉旁边,一块被无数符文锁链禁锢着的、约莫一人高的暗沉“石块”。
那“石块”通体呈暗灰色,表面坑坑洼洼,毫不起眼,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其内部隐隐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在闪烁流转。更有一股沉重、古老、仿佛来自宇宙星海深处的苍茫气息,隐隐散发出来,让整个炼器室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凝滞。
**天外陨铁核心!**
仅仅是看着它,楚荀就感到丹田内的戮神刀魄微微震颤起来,传来一种莫名的渴望与悸动!仿佛遇到了天生的伙伴!
“就是此物。”铁狂走到陨铁旁,神色肃穆,“我百炼宗得到它已三百余年,尝试过地心炎火、九天雷罡、万年玄冰等无数方法,皆无法将其彻底熔炼。它似乎拥有一种独特的‘意志’,排斥一切外力塑造。”
他看向楚荀,眼神灼热:“但老朽观小友真罡,至刚至阳,却又蕴含一种斩破一切的凌厉意志,与这陨铁核心的内蕴灵性,或有共鸣之机。小友可尝试将真罡与意志缓缓渡入其中,若能引动其内部灵性回应,便可尝试‘血炼’之法,以自身精血为引,神魂为契,引导其自形!”
血炼!这是最古老,也最危险的炼器法门之一,成功则人器一体,威力无穷;失败则精血亏损,神魂受创,甚至可能被材料反噬!
风险,果然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