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枝的脑回路和旁人总是不一样的。
她总是会突然抓住一个漏洞,然后不管不顾的问出来。
要不是知道她没有其他心思,沈纵真的要以为她是故意这样问。
这么犀利,要么是阴阳怪气,要么就是……
就是什么呢。
他无声勾了下唇,完全不敢想下去。
那个梦太大,不适合他来做。
于是,他没有迟疑的回答了她这个问题,“我不是。”
他就这样赤裸裸的将下水道的井盖打开,让自己的月亮看到他所处的那片肮脏的潮湿的角落。
“江予枝,我的心思没有比他们干净多少。”
“可是、可是……”江予枝下意识想说沈纵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就是那个例外。
似乎是认识了太久,沈纵宛如她大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总是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她此时此刻的想法。
不等她说完,他就道:“我也会有约束不了自己的一天。”
“所以我没办法成为那个例外。”
“他们只是现在在肖想你。”
“而我——”
他动了动唇,后面的话在唇齿间翻涌。
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他还是无法将年少时的那些心事全部讲给她听,他只会比那些人更过分……
他总不能对她讲,他十几岁时第一次……第一次做梦,都是她的身影吧?
他骂那些人都是坏种的时候,又何尝没有在骂自己。
他从来没有否认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那些丑陋的,赤裸的,肮脏不堪的想法,他早就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对她有过了。
在他们认识她之前。
不止一次的……肖想她。
他知道这些对于现在依旧年幼青春的她来说,不亚于一场凌迟。
因为她没办法接受这份感情,也没办法像拒绝其他人那般一样洒脱的对他说不可以。
对这个年纪的她来说,实在是没办法接受最好的朋友一直暗恋自己。
身份的突然转变,会让她痛苦。
那份在她眼中纯洁的友谊突然像是冰箱里变质的奶油蛋糕。
的确还能尝到一丝甜味,但细品内里却是酸的,强行咽下去,她娇贵的体质终究是扛不住这样的荼毒。
见不得光的感情,总是偷偷地叫嚣,恨不得在每个战栗的毛孔上都插上属于江予枝的旗帜,偶尔吵得他心口疼。
但相比之下,他更心疼她。
于是他话锋一转,艰难把喉咙里的那根鱼刺吞入腹中。就如同过往那二十余年,每次面对她想起她时,汹涌的感情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按下去时一样。
他说:“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他当然也会追求她,但是只要她说不可以,那他就立刻退到朋友的位置。
江予枝眼睫轻颤,抓住安全带的手紧了紧。
“唔。”好半晌,她紧张的垂下眼,小声的说:“你不要总是这么严肃。”
“其实……也、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吧。”
“就是人和人相处久了是会有点……感情的,那很正常啊。那我看偶像剧看久了,也很喜欢人家男主角啊。”
“你很好。所以你也不要每次提起这个……都这么的……额,像是亏欠我一样。”
“你只是……可能、可能有点喜欢我,又不是触犯天条了。”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青春期有点悸动都很正常啊……”
江予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的几个字化在空气中,刚出口就散掉了。
沈纵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突然提速,踩着信号灯的时间驶过路过。
然后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