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没停,林野的右手一直在抖。
他跪在冰面上,膝盖压着一层薄薄的霜壳,“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呼出的气刚冒出来就冻成了细小的白雾,落在睫毛上像撒了层盐粒。他没去擦,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苏浅整个人被封在一块半人高的寒冰里,冰面光滑得能照出他扭曲的脸。她闭着眼,嘴唇发青,胸口几乎不动,像一尊不会呼吸的雕像。
三分钟前,她还好好的。
那时林野刚把酸辣粉盒砸进阵眼,金属外壳撞上石头发出刺耳的“铛”声,那股乱窜的能量总算稳了一瞬。他喘着气抬头,正看见苏浅站在归元柱旁边,手指离那根黑铁柱子只差一点点。
“别碰!”他吼。
可声音像是被风吞掉了,根本传不出去。苏浅的手已经按了上去。
下一秒,她的指尖开始结霜,霜迅速往手臂爬,快得吓人。她猛地想抽手,但太迟了。柱子里那撮奇怪的砂突然炸开,一股蓝灰色的雾顺着她掌心钻进了身体。她整个人僵住,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像人的低鸣。
林野冲过去,却被一道突然升起的冰墙挡住。等他绕过去时,苏浅已经跪倒在地,背上浮出密密麻麻的冰纹,像是从皮肤底下长出来的,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而是冰水。
他撕了三张符拍在地上,勉强压住外溢的能量,又咬破舌尖,混着符灰在空中画了个锁脉阵。七道红印打在苏浅背上,她身体一震,体表的冰层终于不再疯长。
他以为稳住了。
结果她胸口猛地一鼓,像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紧接着“轰”地一声,极寒之气炸开,整片山头瞬间降到零下几十度。树干“啪啪”断裂,雪团从枝头掉落,半空中就被冻成硬块。整个山坡像被按了暂停键,再重启时,已变成一片死寂的冰原。
现在,林野动不了了。
右臂被飞溅的冰刃划开一道口子,血刚流出来就冻在袖口,变成暗红色的冰条。他左手撑着地,酸辣粉盒就在手边,空的,最后一张符也用完了。
“你能不能……再撑一下?”他低声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雷,也不是风。是山在动。
他抬头,看见上方陡坡的积雪开始松动,一道裂缝从岩壁边缘蔓延下来,像有人拿刀在雪层上慢慢划开。再往上,云层裂开一条缝,透出灰白色的光,照得冰面冷冷发亮。
他知道不能留了。
可苏浅要是动,封脉阵一破,她体内的能量会立刻爆炸。别说逃命,连全尸都留不下。
他摸了摸虎口的旧伤,那里还在发麻,毒没清干净,经脉像被小刀割着走。他闭了闭眼,脑子里闪过昨晚看到的一角道袍——玄阳宗少主果然来了,还专门挑苏浅这种体质下手。寒引蛊加上伪灵砂,就是想让她失控,变成一场灾难。
这哪是破坏仪式?
这是借他的手,毁掉她。
他忽然笑了,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行啊,算你们狠。”
笑着笑着,他从卫衣口袋掏出一支快没墨的签字笔,又从裤兜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单——昨天买泡面时店家随手写的找零。他咬开笔帽,凭着最后一丝灵觉感知气流,在纸上飞快画了个简单的导灵阵。
笔尖划过“豆腐乳一瓶”那行字时顿了顿。
然后他把这张纸贴在空盒底,双手一搓,火苗“腾”地窜起,烧掉了大半张收据,只剩下一角图案残留。
火焰熄灭的瞬间,盒子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符生效了,是他用自己的血混着灰激活了玉佩的微弱共鸣。这点力量不够布阵,但能让盒子暂时当个能量缓冲池。
他抓起盒子,对准苏浅后心,狠狠砸向地面。
“给我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