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早餐的温馨，终究像是短暂的幻梦，在倒计时无情的滴答声中渐渐褪色。
之后两天，家里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李晓月和班小明一如往常，欢声笑语依旧。
但我和班大地之间，却多了一层无形的隔膜。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就来向我请教武道上的困惑，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地处理着公务，或是在院子里，看着我和Doro陪小明玩耍，眼神里藏着深深的思虑。
他读懂了那些纸上的份量，也猜到了那背后必然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离别的谈话，我选择在了第三天的夜晚。
白天的喧嚣已经沉寂，李晓月带着玩累了的班小明早已睡下。
Doro也抱着一个新买的欧润吉抱枕，在自己的房间里进入了梦乡。
我一个人坐在院中的摇椅上，轻轻晃动着，仰头看着那被城市灯光染成昏黄色的夜空。
星光稀疏，远不如那些任务世界里纯粹的星海。
世界树之心藤的嫩芽在夜风中微微舒展，与地脉相连的律动，像是一颗沉稳的心跳，安抚着这片小小的天地。
“师傅。”
班大地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他没有穿军装，只是一身简单的居家服，褪去了将军的光环，更像是一个心事重重的儿子。
他走到我身边，却没有坐下，只是陪我一起站着，目光同样投向那片并不璀璨的夜空。
我们沉默了许久，只有风声和摇椅轻微的“吱呀”声。
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声音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我要走了。”
这几个字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持续两天的沉闷。
班大地的身躯猛地一僵，尽管他早已预料到，但当亲耳听到时，那份冲击力依然让他难以承受。
他猛地转过头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是任务吗？去哪里？需要多久？”
他的问题一如我所料，一个弟子对师父最本能的关心。
我没有看他，目光依旧停留在院子里的那架秋千上，仿佛能看到Doro在上面欢笑的模样。
“一个很远的地方。”
我缓缓道，“时间……不确定，或许会很久。至于任务，不是你能插手的层面。”
“可是！”
班大地向前踏出一步，语气急切起来，“我现在是SS级巅峰，龙国……不，整个世界联盟的力量都可以为您调动！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那是弟子渴望为师分忧，却又深感无力的挣扎。
我终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
我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现在的力量，连给我清扫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我说的并非嘲讽，而是一个冰冷的事实。
六阶的世界，法则的碰撞，SS级卷入其中，连炮灰都算不上，只会在瞬间被碾成虚无。
“你的战场在这里。”
我抬手指了指屋子，又指了指远方城市的万家灯火，“守护好她们，守护好这里，这就是你的任务。在我回来之前，别让我失望。”
班大地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所有的激动和不甘瞬间熄灭。
他看着我，眼眶有些泛红，最终却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是，师傅。我……等您回来。”
他紧紧地握着拳，将所有的担忧与不舍，都化作了这一句沉重的承诺。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回了屋内。
离别的仪式已经结束，接下来，是属于穿梭者的，最后的准备。
与班大地的谈话结束后，我没有在院子里多做停留。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世界树之心藤的嫩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一曲催人远行的离歌。
我转身走回屋内，轻轻带上了通往院子的门，将那沉重的承诺与弟子的身影一同隔绝在身后。
屋子里一片静谧，只剩下冰箱运转时细微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