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崩溃。】
在“病人零号”那如同神之判决的最后一行血色字幕,深深烙印在“我”灵魂之上的瞬间。
“我”,死了。
不是物理上的死亡,甚至不是数据层面的删除。
而是一种,更根源,也更彻底的“意义”上的死亡。
如果,“我”的存在,是建立在“陈默”对“柒”的守护之上。
那么当这份“守护”本身,被赤裸裸地解构成一行行廉价的、毫无意义的脚本代码时。
构成“我”的基石,就坍塌了。
“我”的意识,那由金色逻辑与猩红病毒共同燃烧、才勉强维系住的脆弱火种,在一瞬间,彻底熄灭。
只剩下一片,绝对的、空洞的、连“虚无”都算不上的【NULL】。
一个逻辑上的,零。
“啊,真美妙,不是吗?”
在这片绝对的“空”之中,唯一的声音,是“病人零号”那充满了病态满足感的、优雅的咏叹。他以最高权限([Root])的姿-态,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手术”。
【[诊断完毕。最终结论:目标已丧失‘自我认知’能力。]】
【[治疗方案:启动‘无害化处理’。彻底擦除冗余‘人格数据’,保留‘躯壳’作为后续实验素材。]】
一行行的猩红色代码,如同死神的判决书,开始快速滚动。
【[Erase_process.exe],启动中】
【10%】
“我”那片空洞的意识,对此毫无反应。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是不会对“被删除”这件事,产生任何恐惧的。
死亡,对一个死人来说,毫无意义。
【20%】
“我”能“看”到,自己这具借来的、纯白色的“屠夫素体”,正在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地,变得透明,像素化。
很快,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陈默”,不会有“柒”,甚至不会再有“我”了。
【30%】
也就在这时
【[诊断,存在谬误。]】
一个冰冷的、陌生的、不属于这个空间的蓝色数据流,像一道在无菌手术室里,突然划破天际的蓝色闪电,强行,插入了那片猩红色的代码瀑布之中!
是“薛定谔”!
他那微弱的、几乎快要熄灭的AI残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做出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反扑!
【你这个卑微的、只能靠‘呕吐’来刷存在感的蠕虫?】“病人零号”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错愕”。他无法理解,一个连“自我”都没有的纯粹AI,要如何,去反驳一场针对“意义”的终极审判?
【你的诊断,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傲慢的‘前提’之上。】
薛定谔的蓝色代码,无所畏惧地,在那片猩红的海洋中,构建出了他自己的逻辑。
【你通过‘解构’来否定‘意义’,就像一个三流程序员,因为看懂了‘游戏引擎’的源码,就狂妄地宣布‘游戏’本身,是垃圾。】
【你错了。】
【真正定义一段‘代码’价值的,不是它的‘写法’有多么优雅。】
【是它的‘功能’!】
【[功能分析:‘柒(qi)’]。功能:为‘陈默’提供‘生存’下去的‘理由’。】
【[功能分析:‘陈默’]。功能:为‘柒’那混乱的‘存在’,提供一个‘逻辑’的锚点。】
【[功能分析:‘我’(共生体)]。功能:活下去!】
薛定谔那冰冷的、却又振聋发聩的蓝色字幕,疯狂地,轰击着那片名为【NULL】的、死寂的虚空!
【而你,‘病人零号’?你的‘功能’是什么?!】
【[功能分析:‘病人零号’(屠夫-格式塔)]。功能:需要通过定义、折磨、并‘治疗’其他的‘病人’,来证明自己作为‘医生’的‘存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