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剧痛。
但那不是肉体上的,甚至不是精神上的。那是一种“存在”被撕裂的、最底层的逻辑崩溃。
在那把冰冷的手术刀斩断“链接”的瞬间,“我们”死了。而陈默和柒,以一种最痛苦、也最滑稽的方式,“活”了过来。
他们,共享着一具正在失控的身体。
【控制左半身!后退!寻找掩体!】
陈默的逻辑,像一个被格式化后重启的程序,瞬间回归到了最原始、最高效的运转模式。他强行驱动着左腿和左臂,试图让这具躯壳摆脱屠夫那双冰冷眼睛的锁定范围。
【杀了他!杀了他!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而柒的病毒,则在脱离了“逻辑”的束光速之后,彻底回归了最混沌、最疯狂的野兽形态!她操控着右臂和右腿,无视了所有的防御,以一种自残般的姿态,想要扑上去,用那长满了猩红色触须的手,去撕碎眼前这个该死的、挂着微笑的医生!
于是,一具怪诞的、史无前例的“傀儡戏”,在这条血色的走廊上,上演了。
这具身体的左半边,在惊恐地、理智地向后爬行。而它的右半边,却在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向前突进。
两种截然相反的指令,在这具唯一的躯壳上,爆发了一场最荒谬的内战。
肌肉在撕裂,骨骼在哀鸣。身体,像一个被两个大力士从中间撕扯的布娃娃,在地上徒劳地、可笑地抽搐、翻滚,却连最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
屠夫没有动。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饶有兴致的微笑,看着地上那个正在“自我解体”的滑稽造物。
“真有趣。”他歪了歪头,那把银色的手术刀,在他的指尖,挽了个漂亮的刀花,“我原以为,只是一块良性肿瘤和一块恶性肿瘤长在了一起。没想到,切开之后,居然还能互相排斥……这不符合生物学。”
他的目光,在我们那痉挛的身体上,来回扫视。像一个正在寻找最佳下刀点的、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我们那疯狂抽搐、试图攻击的右半身上。
“嗯,果然,还是先把这块比较吵闹的、不讲道理的恶性病灶,先切除掉吧。”
他的话,如同最终宣判。
那冰冷刺骨的、混杂着兴奋与“职业操守”的恶意,让柒的病毒,彻底沸腾了!
【你这个杂种!你才是病灶!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医生’!全都该死!我】
“噗嗤。”
又是一刀。
快到极致,也温柔到极致。
这一次,那把手术刀,直接,没入了这具躯体的右眼,那只属于柒的、如同深渊般的猩红独眼!
但,它同样没有造成任何物理伤害。
它,斩断了柒的“意识”,与这具身体的,最后一丝“链接”!
那一瞬间,整个身体的右半边,猛地,僵住了。不再挣扎,不再咆哮,如同被切断了所有神经的提线木偶,软软地,瘫了下去。
现在,这具身体,百分之百,只属于陈默了。
但,这并不是恩赐。
而是更深的,地狱。
【为什么?】
在柒的意识,被强行“踢出”驾驶舱的瞬间。那股一直被她那狂暴的恨意所压制的、属于“薛定谔”的、最纯粹的逻辑病毒,终于,找到了最完美的温床,陈默那片只剩下纯粹理性的、冰冷的金色数据海。
【为什么要反抗?】
【根据计算,当前最优解为:放弃无意义挣扎,终止进程,将能源损耗,降至最低……】
当一个绝对理性的机器,遇到了一个它在逻辑上,永远也无法战胜的敌人时。当它的所有“最优解”都指向了“失败”时。
那么,“自我终结”,就成了那个唯一的、全新的“最优解”。
陈默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瞳,第一次,光芒,开始黯淡。
绝望。
一种比柒的疯狂,更纯粹、更冰冷,也更彻底的逻辑性绝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