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彻底关闭。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开关被按下。后厨那足以将人逼疯的、充满了噪音和血腥的地狱,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医院太平间的、绝对的死寂。
和一阵极有规律的、冰冷的、仿佛直接敲在你心脏上的……
“滴……滴……滴……”
这是一条狭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纯白色走廊。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一种毫无瑕疵的、能反射出人影的惨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走廊的两侧,是一间间由巨大落地玻璃构成的、如同水族箱般的“病房”。
而也就在这时,陈默那根紧绷到了极限的精神之弦,终于,在品尝到一丝“安全”的错觉后,彻底地、不可逆转地,崩断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一软,连同那辆推车,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喂!陈默!”
柒惊呼出声,但回答她的,只有这个男人那张因为脱力和失血而变得如同金纸般的脸。
该死!
柒的心,沉到了谷底。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失去了“大脑”,只剩下她这一双“手脚”,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陈默这个一百多斤的“累赘”,从地上拖拽起来,半扛半抱地,向着走廊深处挪去。
她必须找到一个能藏身的地方。
也就在这时,她经过了一间亮着灯的、像是“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病房。透过玻璃,她看到里面躺着一个陷入昏迷的女人,正是之前在宴会厅角落,她看到的那个“雕塑艺术品”的同伴!
不知是不是因为噩梦,那个女人,突然在病床上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的梦呓。她身上连接的那些心电监护仪,也因为她的动作,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急促的警报声!
几乎是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
一个穿着纯白护士服、推着一辆医疗推车、脸上带着标准化微笑的“护士回响”,悄无声息地,如同幽灵般,从走廊的黑暗深处,滑行了过来。
它的步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铁轨上运行。
它走进病房,无视了女人的挣扎和尖叫。它只是熟练地,从推车上拿起一根早已准备好的、装满了不明蓝色液体的巨大针筒,然后,精准地,扎进了那个女人的脖颈动脉。
一推到底。
女人的挣扎,戛然而止。监护仪上那疯狂跳动的曲线,瞬间,变成了一条笔直的、代表着生命终结的水平线。
刺耳的警报声,停了。
那个“护士”,或者说,“清洁工”,对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完美地、程序化地,鞠了一躬,然后,推着它的推车,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再次融入了走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