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房间中央静静地燃烧,将那副价值连城的油画化为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画布和油脂燃烧的呛人气味。
陈默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他拿起靠在墙角的撬棍,又从工具箱里找出几件必需品——一把管钳,一卷工业胶带,塞进一个背包里。
倒计时还剩1小时52分钟。
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那被沙发堵死的、象征着绝对安全的双开大门,眼中没有任何留恋。
他知道,从他决定走出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撬开了旁边一扇通往消防通道的侧门。
“吱嘎——”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
门外,是冰冷的、散发着一股灰尘和霉菌混合气味的黑暗。
他踏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将所有的光明和虚假的安全,都隔绝在外。
消防通道是一个狭窄的、不断向下延伸的垂直囚笼。应急灯早已熄灭,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光,能照亮前方不到两米的范围。
陈默没有打开手电,他怕光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边向下,一边分出一半心神,维持着与“纵火犯”那个燃烧世界的连接,并通过它,来“观察”酒店的消防感应系统图。
一路绿色,畅通无阻。
但是,陈默的神经却绷得越来越紧。
太平静了。
太过平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当他走到七楼的缓步台时,他因为腿伤的疼痛,身体下意识地晃了一下。为了稳住身形,手中的撬棍末端,轻轻地磕在了水泥墙壁上。
“叩。”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
但在这一瞬间,陈默感觉到整层楼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被数十道视线同时锁定的森冷寒意,从七楼消防门的另一侧,透了过来。
他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到那扇厚重消防门的观察窗前。
窗外,是漆黑一片的办公楼层。
但在那片黑暗中,几十双散发着微光的、非人的眼睛,在同一时间,缓缓地睁开了。它们没有焦距,只是漠然地、死寂地“看”着这扇门。
“沉睡者”。
陈默心中闪过这个词。
他一动不动,甚至连心跳都刻意放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秒,也许是一分钟。那些眼睛,又缓缓地、悄无声息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