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淡了几分，被一种名为“可能”的微弱气息取代。王超躺在简易担架床上，身体依旧像被拆散了重新拼凑过，每一处关节都在无声地呻吟，脚踝的钝痛更是提醒着他刚才的惨烈。但脑海中那猩红的【体能：8\/100（极度虚弱\/修复中）】数字，以及刚刚弹出的、闪烁着蓝光的系统任务面板，像一剂强心针，将濒死的绝望死死压了下去。
【立足之地！】
【获得一份来自凯泽斯劳滕俱乐部的基础合同！】
【奖励：能力点x5！技能卡x3！】
目标清晰，奖励诱人，惩罚更是残酷得让他没有退路！
伯格教练那复杂审视的眼神和那句生硬的“休息半小时，然后滚回训练场”，更是在他心头点燃了一把火。那不是怜悯，是评估！是机会！他必须抓住这半小时，抓住伯格心中那被轰开的缝隙！
他闭上眼，不再试图对抗身体的疲惫，而是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休眠的状态，最大程度地配合着系统那微弱却持续的修复暖流。每一次心跳都沉重，但每一次呼吸都努力汲取着空气中微薄的能量。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半小时，分秒不差。
医务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助理教练托马斯。他脸上的担忧还未完全散去，看着挣扎着坐起来的王超，语气带着明显的迟疑：“王…感觉怎么样？伯格教练让你去办公室…签…签合同。”他后面几个字说得有些含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签合同？！
王超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么快？！他强压下翻涌的狂喜和身体的虚弱，用尽力气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却异常平稳：“我没事，可以走。”
在托马斯半搀扶下，王超拖着依旧沉重如灌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离开了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医务室。走廊冰冷的水泥地，训练场方向传来的隐约哨声和呼喊，都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主教练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托马斯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伯格低沉沙哑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伯格教练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并没有抬头，正用一支廉价的圆珠笔在一份文件上飞快地划拉着什么。青训主管赫尔曼站在一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旧锐利而刻板，但此刻那刻板中似乎多了一丝审视和…探究。他手里也拿着一份文件。
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而微妙，烟草味混合着纸张和皮革的气息。
王超在托马斯的示意下，在办公桌前一张硬邦邦的木椅上坐下。椅子的冰冷触感透过薄薄的运动裤传来，让他虚弱的身体微微一颤。
伯格终于停下了笔，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睛像两把冰冷的解剖刀，再次在王超身上扫过，从沾着干涸泥浆的球鞋，到他苍白却挺直的脖颈，最后落在他那双平静、却深处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上。伯格的眼神极其复杂，震惊、怀疑、评估，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被强行压下的悸动。
“名字。”伯格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生硬得像块石头。
“王超。”王超回答，声音不高，但清晰。
伯格拿起桌上那份文件，正是赫尔曼手里那份的副本，直接推到了王超面前。赫尔曼也将自己手里的那份递给了托马斯。
“看清楚。”伯格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凯泽斯劳滕U19青年队。训练合同。期限六个月。周薪……150欧元（税后）。包住宿和基础训练餐。没有奖金条款。没有买断条款。没有特殊承诺。”
他每说一句，语气就更冷一分，仿佛在陈述一份耻辱的证明。150欧元的周薪，在2005年的德国，对于一个职业（哪怕是青年队）球员来说，低得可怜，几乎是施舍。苛刻的条款更是将“不信任”写在了脸上。
“训练迟到一次，扣50欧。”
“无故缺席训练，扣一周薪水。”
“达不到基本体能指标，合同终止。”
“伤病超过四周，俱乐部有权单方面解除合同。”
“表现不符合教练组最低要求，立即走人。”
一条条冰冷的、严苛到近乎残酷的条款，如同冰冷的锁链，一条条套在王超身上。
伯格身体微微前倾，那双蓝眼睛死死盯着王超，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带着赤裸裸的警告和施压：“小子，听明白了？这不是施舍，这是给你一个证明自己不是走了狗屎运的机会！签了它，你就是凯泽U19最底层的一员！这里的草皮，会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你，你那‘一脚’的运气，在这里屁都不是！随时准备好卷铺盖滚蛋！”
压力如山般压下！办公室里空气几乎凝固。赫尔曼镜片后的目光冰冷，托马斯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
王超的目光，却异常平静地落在那份薄薄的合同上。
150欧？严苛条款？随时滚蛋？
这些重要吗？
不重要！
他在乎的，是那薄薄几页纸最下方，那个代表着“凯泽斯劳滕足球俱乐部”的鲜红印章！是那个能让他合法留在德国、留在欧洲、留在球场上奔跑的资格！是系统任务里那个金光闪闪的【基础合同】！
这就是他搏命换来的立足之地！是撕碎废柴标签的第一步！是通往未来的唯一门票！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再看那些羞辱性的条款一眼。他伸出依旧有些颤抖、指关节还带着淤青的手，抓起了桌上那支伯格刚刚用过的廉价圆珠笔。
笔尖悬停在签名栏上方，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身体的虚弱和内心激荡的火焰。
伯格、赫尔曼、托马斯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支微微颤抖的笔尖上。
下一秒。
唰！唰！唰！
王超用尽全身的力气，手腕稳定而有力地划动！一个刚劲有力、带着不屈棱角的汉字签名——“王超”，清晰地烙印在乙方签名栏上！墨迹透过纸背！
他放下笔，抬起头，迎向伯格那双充满压迫感的蓝眼睛。尽管脸色苍白，尽管身体虚弱得随时会倒下，但他的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星，锐利，明亮，没有丝毫退缩！
“伯格教练，”王超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办公室里，“合同我签了。那‘一脚’是不是运气……”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抹混合着疲惫、桀骜和无限野心的弧度。
“训练场上，我会用每一分钟，每一脚球，亲自告诉您。”
没有咆哮，没有辩解。只有最平静的陈述，和最坚定的承诺。
伯格脸上的肌肉再次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他看着王超那双眼睛，看着签名栏上那个力透纸背的名字，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一丝更深的忌惮，悄然爬上心头。这小子……骨头硬得硌人！
“哼！”伯格猛地收回目光，仿佛被那眼神刺到，烦躁地挥了挥手，“托马斯！带他去宿舍！安顿好！明天早上六点，训练场集合！迟到一秒钟，就按合同滚蛋！”
“是，头儿！”托马斯如蒙大赦，赶紧上前扶起王超。
赫尔曼推了推眼镜，拿起王超签好的合同副本，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办公室的门关上，隔绝了伯格那张阴沉复杂的脸。
走廊里，托马斯搀扶着王超，脚步缓慢。赫尔曼沉默地走在旁边，气氛有些沉闷。
“王，”托马斯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和不解，“那份合同…太苛刻了。你其实可以……”
王超微微摇头，打断了他。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走廊昏暗的灯光，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托马斯教练，我需要留下来。”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更像是对自己说，“我必须留下来。”
赫尔曼的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王超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依旧没有说什么。
所谓的“宿舍”，位于训练基地最偏僻角落的一栋老旧红砖小楼里。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汗味和消毒水残余的气息扑面而来。狭窄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铁架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和一把椅子。窗户很小，蒙着厚厚的灰尘，透进来的光线昏暗而压抑。墙壁斑驳，墙角甚至能看到渗水的痕迹。唯一的优点是……单人间，至少不用面对更多的审视或恶意。
“条件…比较简陋，”托马斯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基地经费紧张，青年队都这样…你先休息，晚饭会有人送过来。记住，明早六点！千万别迟到！”他再三叮嘱，眼神里带着同情和不放心。
“谢谢您，托马斯教练。”王超真诚地道谢。在异国他乡，这份微小的善意弥足珍贵。
托马斯和赫尔曼离开了。沉重的木门关上，狭小、昏暗、散发着霉味的空间里，只剩下王超一个人。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他几乎是扑倒在冰冷坚硬的铁架床上，连脱掉脏污球鞋的力气都没有了。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
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叮！】
【新手任务：立足之地——完成！】
【任务评价：以决绝姿态赢得立足点！评级：A（优秀）】
【任务奖励发放：能力点x5！技能卡x3！】
幽蓝色的系统光幕迫不及待地自动弹出，散发着喜悦的光芒！
王超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强撑着坐起身，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集中全部精神看向光幕。
物品栏里，赫然多出了三张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技能卡！
第一张卡片散发着柔和的绿色光芒，上面描绘着一颗跳动的、充满生机的心脏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