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转为盛夏,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湿热之中。这日雍正感染风寒,免了三日早朝,在养心殿静养。消息传来,六宫嫔妃纷纷送上补品问候,余莺儿却别出心裁。
她选了一枝含苞待放的白蔷薇,配以几叶薄荷,花笺上用工整的小楷写道:
“不见君子,忧心奕奕。愿以蔷薇之清,薄荷之凉,为君解烦忧。”
这话引自《诗经》,既风雅又带着几分大胆的关切。苏培盛将花篮呈上时,雍正正因发热而烦躁,看到花笺却不由展颜。
“这个余贵人...”他轻笑摇头,对苏培盛道,“去告诉她,朕无大碍,让她不必忧心。”
苏培盛领命而去,带回的口谕却不止这些:“皇上说贵人的花笺他很喜欢,特地赏了一方端砚,说是贵人字写得好,该用好砚台。”
余莺儿接过那方紫檀木盒装着的端砚,心中了然:这是皇帝默许了她这种带着文雅情趣的关切。
自此,她的花语日渐大胆。有时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直白思念;有时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缠绵情意;有时甚至是“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的大胆表白。
这些带着诗意的“情话”,每每都恰到好处地触动雍正的心弦。他从不直接回应,却总会让苏培盛带回些小赏赐:有时是一盒新进贡的香墨,有时是几幅名画真迹,有时甚至是他亲手抄写的诗句。
这种默契的互动,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日雍正病愈后首次驾临绛雪轩,余莺儿正坐在蔷薇花架下绣花。见他来了,忙起身相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喜:“皇上大安了?臣妾日夜悬心,今日得见天颜,方觉心安。”
雍正扶起她,目光落在绣架上:“在绣什么?”
余莺儿微微脸红,取过绣品展开。那是一方月白色绢帕,上面用银线绣着几句诗:
“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阑干。想君思我锦衾寒,咫尺画堂深似海。”
正是前几日雍正让苏培盛带回的诗句。她不仅记下了,还精心绣成了帕子。
雍正眼中闪过动容:“你...”他顿了顿,终是叹道,“何苦费这个心。”
余莺儿垂眸:“臣妾愚钝,不能为皇上分忧国事,唯有以此微末心意,愿皇上知臣妾思念之深。”
这话说得极其聪明,既表达了情意,又示弱了自己在政事上的无能,反而更显得真诚可贵。
雍正接过绢帕,指尖摩挲着细密的针脚,忽然道:“后日朕要去圆明园避暑,你随驾吧。”
余莺儿心中一惊——随驾避暑通常是高位嫔妃才有的殊荣,她一个贵人得以随行,无疑是莫大的恩宠。
“臣妾...臣妾位份低微,恐有不妥...”她适时表现出惶恐。
雍正摆手:“无妨,朕说可以就可以。圆明园中也有蔷薇,想必你会喜欢。”
这话中的偏爱再明显不过。余莺儿忙跪下谢恩:“臣妾谢皇上隆恩!”
消息传开,后宫又是一阵暗潮涌动。华妃在翊坤宫大发雷霆:“一个洗衣服的贱婢,也配随驾避暑?皇上真是被狐媚子迷了心窍!”
皇后却显得很平静,甚至对剪秋说:“余贵人知书达理,随驾伺候皇上笔墨,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