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儿抱着一大筐待洗的梅花瓣,吃力地走在覆着薄冰的石子路上。这些花瓣是准备用来制作梅花香囊的,据说华妃娘娘最喜欢这个味道。
“快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管事的太监不耐烦地催促着,“耽误了娘娘们的事,仔细你们的皮!”
余莺儿暗暗撇了撇嘴,加快了脚步。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被派去洗花瓣了,明明不是她分内的活,却总被那个春桃推到她头上。
“莺儿姐姐,我帮你抬一些吧。”杏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怯生生地伸手要帮忙。
余莺儿心里一暖,摇摇头:“不用了,你自己活还没干完呢。让张嬷嬷看见,又该骂你了。”
杏儿担忧地看着她:“可是这么多...”
“没事,我慢慢搬就是。”余莺儿朝她笑了笑,“你快回去干活吧。”
打发走杏儿,余莺儿故意放慢了脚步。不是她偷懒,实在是这筐花瓣太重了,她得走走停停才能挪到井边。
就在她又一次停下来喘气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两个宫女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儿华妃娘娘又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皇上昨儿晚膳后本来说好要去她那儿,结果半道被皇后请去了景仁宫...”
“啧啧,华妃娘娘那性子,能忍得下这口气?怕是又要有人倒霉了。”
“可不是嘛!今儿一早,翊坤宫里就抬出来两个被打得半死的宫女...”
余莺儿屏住呼吸,悄悄靠近了些。这些宫廷八卦可是宝贵的信息来源!
“要我说啊,皇后娘娘这招真是高。明面上从不和华妃争宠,可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截胡...”
“嘘!小声点!这话也是能乱说的?不要命了!”
两个宫女似乎意识到说得太多了,匆匆结束了对话,快步离开了。
余莺儿从假山后探出头,若有所思。
看来这后宫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华妃嚣张跋扈,皇后看似端庄贤惠实则手段高明...这水可真深啊。
她重新抱起花筐,慢慢向井边挪去。一路上,她格外留意周围的动静,竖起耳朵捕捉每一段经过的对话。
“...新进宫的莞常在可真是不简单,称病多日,皇上却赏了好些东西去碎玉轩...”
“...安答应昨日去景仁宫请安,听说被皇后娘娘留了好一会儿...”
“...沈贵人真是好性子,对下人也和气...”
零零碎碎的信息像拼图一样在她脑中逐渐拼接起来。余莺儿发现,这后宫就像一个巨大的棋局,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谋划布局。
而她,余莺儿,不过是这棋局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甚至可能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棋盘上的一粒灰尘。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阵无力,但随即又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凭什么她就只能做一粒任人践踏的灰尘?她偏要成为下棋的人!
走到井边,已经有几个宫女在洗衣服了。余莺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开始慢慢清洗花瓣,耳朵却竖得老高。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最近常去御花园的那片梅林...”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压低声音说。
余莺儿心里一动,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可不是嘛!苏公公前天还特意来吩咐,要把听雪亭收拾干净,说皇上可能会去那儿赏梅...”
听雪亭!余莺儿眼睛一亮。那不是她计划中要“偶遇”皇帝的地方吗?
“要我说啊,皇上这是想念纯元皇后了...”另一个宫女感叹道,“每年冬天,皇上都会去梅林走走...”
纯元皇后!又是这个名字!余莺儿感到一阵烦躁,但随即又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皇帝真的因为思念纯元而常去梅林,那她的计划成功率就大大提高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低头洗花瓣,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每一个有用的信息。
从宫女们的闲谈中,她逐渐拼凑出后宫的权力格局:
皇后乌拉那拉氏,表面端庄大度,实则手段高明,善于借力打力;
华妃年世兰,宠冠六宫,嚣张跋扈,但似乎没什么脑子,容易被人当枪使;
端妃齐月宾,称病避世,但似乎在宫中颇有威望,连华妃都不敢轻易动她;
其他妃嫔也各有派系,明争暗斗从未停止。
而新晋的秀女中,甄嬛虽然称病避宠,却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沈眉庄端庄稳重,很得皇后赏识;安陵容看似柔弱,却也在暗中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