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的忙碌过后,谢霄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召集了各屯田点的管事和农官,在刚刚长出齐整幼苗的田边开起了现场会。
“一亩地,不止能收一样东西。”
谢霄指着眼前绿油油的田地,“玉米杆子高,喜欢阳光。大豆个子矮,耐阴。把它们种在一起,玉米往上长,大豆在
他又指向另一块地:“红薯藤蔓贴地爬,可以在它旁边点种些生长期短的荞麦或者小菜,等红薯长起来之前,这些就能收一茬。”
底下的人听得新奇,交头接耳。这种“套种”、“间作”的法子,他们以前没怎么试过。
林晏挤在人群前面,听得半懂不懂,但觉得很有意思。
他捡了根树枝,就在泥地上画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喏,玉米在这儿,高高的;大豆就在它脚底下,矮矮的……像不像大哥带着小弟?”
他画的线条歪歪扭扭,玉米像个棒槌,大豆像些小圆圈,但意思倒是明白。
庄户们看着他那童趣十足的“示意图”,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对这新法子也更容易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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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夏末,部分早熟的作物迎来了收获。谢霄亲自下到田间,指导农官如何选留下一季的种子。
他拿起一个玉米棒子,掰开一点外衣:
“留种要选这种,棒子长,籽粒饱满,排列整齐的,没有虫眼。”
又拿起一个红薯和土豆:“块茎要选大小适中,形状规整,表皮光滑无破损的。”
农官们认真记下,仔细筛选。林晏也跟在旁边看热闹,觉得这活儿像在挑宝贝。
谢霄看着农官们将选出的优等种子单独放好,忽然开口道:
“这些经由林劝农使亲眼看过、挑选出的良种,可标记为‘林晏优选’,优先分发至各州县做种。”
农官们先是一愣,随即都笑着应下。
林晏耳朵尖,听见了,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随即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得意得不行。
他立刻找来些小木牌和毛笔,笨拙地写上“晏选”两个大字,非要亲自挂在那几筐被精心挑选出来的种薯和玉米棒子上,仿佛这样就打上了他林小爷的独家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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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里,气氛却有些微妙。
几次三番的“相看”男子行动均告失败,林晏对那些公子要么称兄道弟,要么完全无感,这让林国公和夫人心里那点“广撒网”的希望彻底破灭。
这日,贵妃回府,母女三人在内室说话。
国公夫人愁眉不展:“……蹴鞠也好,诗会也罢,晏儿跟那些公子,分明没有半分那种情意。这可如何是好?”
贵妃沉吟片刻,忽然问道:
“娘,您仔细想想,晏儿平日在家,或者提起外面的事,什么时候最高兴?眼神最亮?”
国公夫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
“自然是……自然是提起农事,提起……谢大人的时候。”
她眼前浮现出儿子每次从谢府回来,或者说起在田里跟着谢霄学了什么新东西时,那眉飞色舞、与有荣焉的样子。
“是啊,”贵妃轻轻点头,声音压低,“娘,您说,晏儿他……他放在心上的,会不会根本不是那些不相干的公子,而是……日日在他身边,提携他、教导他、与他共历艰险的……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