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瓦巷的青石板路坑坑洼洼,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
封泽萱走在前头,步伐不紧不慢。
她身后,却跟着一条越拉越长的人龙,像一条被惊动的贪吃蛇,悄无声息地在巷子里蜿蜒。
客栈掌柜、住客、闻讯而来的小贩和闲汉,几十号人将狭窄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一种压抑的、即将见证好戏的兴奋在悄悄蔓延。
老汉和老妇人被这群人簇拥着,走在最前面,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内心一半是即将面对真相的恐惧,一半是奢望一切只是误会的侥幸。
“就……就是前面那间屋子。”
老妇人抬起枯瘦的手,指向一处院墙斑驳的矮房。
院墙上糊的泥块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褐色夯土,屋顶的瓦片也缺了好几块。
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家的“顶梁柱”是常年缺席的。
【统子,你确定那奇葩在家?】
【别是已经穿着他的粉色战袍出门炸街了吧?】
系统信誓旦旦:
【宿主放心!他正在屋里对着铜镜搔首弄姿,自我欣赏呢!】
【我的天!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封泽萱强忍笑意,回头对那对老夫妇轻声道:
“走吧,进去看看你们的‘瘫痪’儿子。”
老汉颤抖着手,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
院子不大,角落里辟了个小菜园,萝卜白菜长势正好,显然是老两口平日里精心照料的成果。
封泽萱回头,对着身后探头探脑的人群,将一根修长的食指竖在唇边。
“嘘——”
“别吓到里面的‘病人’。”
众人立刻会意。
一个个踮起脚尖,屏住呼吸,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组团来偷鸡的。
老夫妇俩领着封泽萱,走到东边那间采光最好的屋子前。
封泽萱和老两口一起,将眼睛凑到门板的缝隙上。
其余人则像叠罗汉一样,扒在窗户上,争抢着最佳的偷窥位置。
只一眼,门缝和窗口就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只见屋子中央,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那胳膊简直比寻常女子的腰还粗。
他身上,正穿着一件……
被肌肉撑得几乎要裂开的粉色襦裙。
那汉子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笨拙地转着圈,似乎在欣赏自己“曼妙”的身姿。
他头上歪歪扭扭地戴着一朵俗气的珠花,脸上涂着猴屁股似的胭脂,还捏着兰花指,练习着他自以为优美的女子步态。
【统子,此时此刻不来一首《舞娘》助助兴吗?】
系统极其上道地在她脑中哼唱起来: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
【一层层一层层~将我包围~】
【哎呀妈呀,快别唱了!辣眼睛!】
封泽萱在心里紧急按下了暂停键。
屋里,铁柱捏着嗓子,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夹子音。
“今天这身绝了!看迷不死隔死隔壁街王屠夫那老光棍!”
“砰!”
一个扒在门板上的住客太过激动,脚下一滑......
整个身体都撞在了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这声响动,立时惊动了屋里的“粉红舞娘”。
铁柱猛地回头。
他看见了门口乌泱泱的一群人。
更看见了最前面站着的,本该在城里干活的爹娘!
“啊——!”
铁柱吓得尖叫一声,那声音尖锐得差点把屋顶的瓦片掀飞!
“爹!娘!”
他感觉自己的魂都快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