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句芒失声,“哥布林和人类的混血?!这…这怎么可能?!”众所周知,哥布林一族拥有极其霸道的“繁殖同化”能力。任何被他们捕获的雌性,无论种族,一旦受孕,诞下的后代必然是纯血的哥布林!这是它们种族得以在恶劣环境下快速繁衍扩张的核心天赋!
然而,眼前这个婴儿,哥布林那强大的、扭曲生命本质的同化能力…竟然失效了!他保有了绝大部分人类的特征和纯净血脉,只在能量层面残留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哥布林印记!
此刻,一个身材相对高大、手持骨杖、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老哥布林萨满,正对着地上的女人和婴儿发出尖利的咆哮。周围的哥布林群情激愤,挥舞着破烂的武器,发出充满敌意和恐惧的嘶吼。
“异种!”“怪物!”“不祥!会引来灾祸!”“杀了他!烧死他!”
老萨满的骨杖指向女人怀中的婴儿,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显然,这个“异常”的混血儿,在信仰本就因“神迹消失”而动摇的哥布林部落中,成为了恐慌和排斥的焦点。
女人(艾拉)死死抱住孩子,用瘦弱的身体护住他,麻木的眼神中迸发出母兽般的凶狠,对着周围的哥布林发出无声的嘶吼(她的舌头早已被割掉)。
就在群情汹汹,几个强壮的哥布林战士准备上前强行抢夺婴儿时——
嗡!
一股宏大、冰冷、带着无尽贪婪与压榨意念的波动,如同实质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整个腐爪部落所有哥布林的灵魂深处!是孢子女皇那加强版的信仰压榨!
“啊——!”“母巢!饶恕!”“献上…献上一切…”
所有的哥布林,包括那老萨满,都痛苦地抱头跪倒在地,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了一丝,灵魂仿佛被撕裂了一部分。那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恐惧,瞬间压倒了他们对“异种”婴儿的排斥。
老萨满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还在痛苦哀嚎的族人,又看了看紧紧抱着婴儿、同样被信仰压榨折磨得蜷缩起来的女人艾拉。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一种疲惫的、近乎麻木的妥协。
他用骨杖颤抖着指向艾拉和她怀中的婴儿,声音嘶哑而虚弱:“滚…带着这个…怪物…滚回你的窝棚!”“母巢…需要信仰…需要祭品…没时间…浪费在这个…废物身上…”“看好他…教他…信仰…万物母巢!若他…带来灾祸…你们…第一个死!”
周围的哥布林虽然依旧恐惧和厌恶地看着婴儿,但在信仰压榨的痛苦和萨满的命令下,也不敢再上前。他们如同躲避瘟疫般,给艾拉让开了一条路。
艾拉如蒙大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着怀中安静得出奇、只是睁着一双清澈纯净大眼睛好奇看着混乱世界的婴儿,踉跄地、连滚带爬地逃回了部落边缘最破败的一个窝棚里。
窝棚内,恶臭弥漫。艾拉背靠着冰冷的泥墙,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浑身颤抖。她低头,看着怀中这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迹般活下来的孩子,麻木绝望的眼中,第一次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她伸出颤抖的、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婴儿柔嫩的脸颊。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触碰,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如同幼兽般的咿呀声。
这微弱的声音,却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刺破了艾拉心中厚重的阴霾。她紧紧抱住孩子,仿佛抱住了黑暗中唯一的火种。
她张了张嘴,被割掉的舌头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她看着孩子纯净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传达一个母亲最朴素的愿望。
她无法说出清晰的名字,只能一遍遍地在心里,在模糊的气流中,重复着那个饱含血泪与无尽期盼的意念:“安…安…平安…活下去…”“我的孩子…安…愿你…平安…”
光阴圣殿内,一片寂静。程墨、织命、烛龙、望舒、句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星图画面中,那破败窝棚里紧紧相拥的母子身上。
那婴儿清澈纯净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与圣殿中众人的视线交汇。
“哥布林的同化失效…纯净的人类本质…”织命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指尖的银丝微微颤抖,勾勒着那婴儿身上缠绕的、初生却异常坚韧耀眼的命运之线,“在如此污秽与绝望之地诞生的…纯粹之光…这就是…新的命运之子吗?”
“安…”程墨低声念着那个母亲无声的呼唤,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对这个新生的小生命,流露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探究与…期许的光芒。
新世界的剧变中,信仰的疯狂压榨下,一个被诅咒的混血儿,一个被唤作“安”的孩子,在绝望的腐爪部落,悄然点亮了属于他的命运烛火。而这微弱的烛火,将如何在这即将被无数地星移民涌入、被新旧势力激烈碰撞的信仰小千世界中摇曳、壮大,甚至…燎原?
程墨的目光从星图上收回,望向圣殿外那依旧翻腾着混沌与生机的广袤新世界。“剧变之地,希望之种…”他轻声低语,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未来。“标记这个坐标,织命。重点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