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格外巨大的封火蝎王是唯一的例外。它犄角上的火焰已经呈现白炽状态,这是积蓄能量的标志。当它扑来时,整片焦土都在震动。女子只是轻轻抬起足尖,黑珍珠雾气立刻缠绕上它的螯肢。蝎王的动作突然停滞,因为它看到雾气中浮现出自己的倒影——但那倒影是活的,正用一模一样的毒钩刺向它的头颅。
现实与倒影的毒钩同时命中。蝎王在死前最后一刻才明白,雾气里的不是倒影,而是被提前召唤出来的、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火蜈蚣的出现改变了战场格局。这些百米长的怪物平时潜伏在岩浆深处,千足能踏熔金刚石。此刻五条火蜈蚣破岩而出,它们口器咬合时产生的冲击波将地面震出蛛网状裂痕。
她终于第一次主动抬手。这个动作让银梭簪里的银河暂时静止,所有星光都凝固在奇点状态。与此同时,所有蜈蚣的关节突然爆出银光——它们的足肢早在一刻钟前就被替换成了丝线,这些线现在正随着她指尖的挑动而收缩。
第一条蜈蚣将自己打成方结时,甲壳缝隙里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熔融的丝线。第二条试图钻回岩浆,却发现自己的后半截身体被打了蝴蝶结。最长的第三条在挣扎中缠出复杂的渔人结,这个死结恰好勒住了自己的气门。
足底的黑珍珠雾气里传来细碎的啃噬声。幸存的蜈蚣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倒影正从雾珠里爬出。这些二维的掠食者没有厚度,却能像解剖图般精准地找到每节甲壳的连接处。当第一条倒影蜈蚣咬开本体神经节时,真实的痛苦让本体疯狂扭动,这反而加速了死亡过程。
炎螳螂是优雅的杀手。它们的镰刀能劈开火山口,翡翠色复眼可以同时锁定上百个目标。此刻三百对炎螳螂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移动时带起的热浪让空气产生海市蜃楼般的扭曲。
第一只螳螂的镰刀距离她咽喉只剩半寸时,突然凝固在空中。它低头查看,发现前肢上缠满蛛丝——这些半透明的丝线另一端连接着其他螳螂的镰刀。随着她旋身动作,裙摆如星河倾泻,所有蛛丝同时绷紧。
三百对螳螂刀在空中划出致命弧线,但命中的都是同类。绿血泼洒在星纱罗裙上,那些血珠不是滑落而是被吸收,在裙面上形成新的星座图案。一只潜伏多时的焰甲虫趁机从地缝突袭,却被她垂落的发丝刺穿颅骨。银线顺着甲壳缝隙游走,当这只甲虫再度飞起时,它的鞘翅下已经载满同类的碎肢,变成了一颗恶毒的活体炸弹。
火焰虫的磷粉是最后的杀招。这些拳头大小的虫豸集群冲锋时,就像一场金色的雪崩。每粒磷粉的温度都超过太阳表面,足以在微秒内烧穿军用装甲。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势,她不退反进,腰封上的十二个线轴同时开启。
十二色丝线在空中织成三维光网,每个网眼都精确对应一只火焰虫的飞行轨迹。当三千只火焰虫全部入网的瞬间,整张网猛然收缩。被挤压的虫群发生链式反应爆炸,夜空顿时炸开一场奢华的流星雨。燃烧的虫尸如礼花绽放,有些残骸甚至被抛射到平流层,在坠落过程中拉出长长的火尾。
一颗特别明亮的火星溅到她唇边。她没有躲避,而是轻轻吹了口气。灰烬散去后,空中悬浮着一根崭新的银线——这是用三千只火焰虫的死亡能量淬炼而成的凶器。
最后的幸存者是熔岩蚁后。这栋楼高的怪物平时能吞食整条熔岩河,此刻却在她面前蜷缩成团。它犄角上的火焰早已熄灭,所有热量都被缠在身上的丝线导走——那些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满地虫尸,正在将掠夺来的热能反哺给星纱罗裙。
叮...红珠铃响了第三声,她踩着焰角蜥的鼻梁走到它眼前。黑珍珠雾气漫进它的鼻孔,巨兽的瞳孔骤缩成线。在雾气深处,它看到无数个被吊死在不同的命运分支上:有的被丝线绞成肉酱,有的被自己的火焰烧成焦炭,有的则成了她裙摆上一颗黯淡的星砂。
当最后一缕火息消散,荒原上只剩风声在熔岩通道中呜咽。她弯腰从灰烬中拾起那根烧焦的银线,轻轻一抖。线上串着的三千六百个虫形死结互相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每个死结都记录着一种独特的绝望:被同类分食的恐惧、被自己杀死的荒谬、被命运戏弄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