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关内,弥漫的硝烟虽已暂时消散,但空气中仍残留着战争留下的肃杀与沉重气息。街道两旁,倒塌的房屋歪歪斜斜地横亘着,断壁残垣间,不时传来受伤百姓痛苦的呻吟声。临时搭建的医棚里,伤病员密密麻麻地躺着,血腥味与刺鼻的药味交织在一起,令人感到无比压抑。
涅珈身着一袭素衣,缓缓褪下那身象征着战场荣耀与责任的战甲。她的眼神中透着疲惫,却又不失坚定,仿佛那疲惫只是暂时的,而内心的信念坚如磐石。身旁,沧溟煦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间满是沉稳与坚毅,他默默地与涅珈并肩而行,每一步都透着对她的支持与守护。
“这一战,苦的终究是百姓。”涅珈望着眼前惨烈的景象,轻声叹息,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惜。她俯下身,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为一位受伤的老妇包扎伤口。老妇那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地抓住涅珈的手,眼中满是感激,声音微弱却充满真诚:“多谢仙子……若不是您守住关隘,我们这些人早就……”
涅珈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饥寒交迫、眼神中充满恐惧与无助的难民,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沉重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转头,对着一旁的青鸾低声吩咐,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商路,调拨三万石粮食过来。再让听风阁查查,朝廷的赈灾粮款都去了哪里。”
青鸾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随即领命而去,步伐坚定而迅速。
沧溟煦静静地看着涅珈认真的侧脸,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诉说着她对这片土地和百姓的深深责任。他轻声道:“你总是想得这般周全,仿佛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涅珈直起身子,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治国平天下,终究要以民为本。百姓的疾苦,就是我肩上的重担。”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超越常人的担当与果敢,仿佛在她心中,守护百姓就是她毕生的使命,是她活着的意义所在。
就在这时,几个孩童嬉笑打闹着从旁边跑过,他们毫无顾忌的奔跑,险些撞到一旁的伤员。涅珈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他们,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孩子们的心田。她从袖中取出几块糖饼,递到孩子们面前,轻声说道:“慢慢走,别摔着。”
孩童们怯生生地接过糖饼,眼中闪着感激的光。其中一个胆大的孩子,仰起头,认真地看着涅珈,问道:“姐姐就是那个在城墙上打跑坏人的仙子吗?”
涅珈轻笑一声,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美丽而动人:“我只是个会些武艺的普通人,守护大家,是我应该做的。”
“才不是!”孩童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崇拜,“娘亲说,是仙子保护了我们!您就是我们的守护神!”
望着孩子们纯真的眼神,涅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暖流如同潺潺溪流,滋润着她疲惫却又坚定的心。这一刻,她更加坚定了守护这片土地的决心,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她,让她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都绝不退缩。
而在遥远的北幽王庭,狼枭军大营中,气氛却显得格外压抑。慕容彦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秦向天坐起,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递到他唇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严厉:“把这药喝了,这是救你命的药,必须喝。”
秦向天微微皱眉,勉强咽下苦药,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父亲……何必为了我……耗费这么多精力,我这身体,怕是好不了了。”
“闭嘴。”慕容彦猛地打断他的话,语气严厉,眼中却满是心疼,“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救你,谁救你?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要让你好起来。”
就在这时,帐帘被轻轻掀起,巫医圣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他看着秦向天,无奈地摇头叹息,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惋惜:“元帅,少主子毒虽解,但经脉受损严重,恐怕……活不过四十岁,且此后每每秋冬换季时身体会备受煎熬,且无药可医。”
慕容彦身形微微一晃,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但他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有劳圣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想办法缓解他的痛苦。”
待巫医离去,慕容彦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悲痛,一拳狠狠地砸在案几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大帐中回荡,仿佛是他内心痛苦的发泄:“这毒……好生厉害!到底是谁如此狠毒!”
秦向天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父亲,这毒……是涅珈仙子所下……”
慕容彦猛地转身,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什么?她为何要下此毒手?”
“那日在边境交手,我中了她的金针……”秦向天苦笑一声,那笑容中充满了无奈与悔恨,“她说过,这毒除了她无人能解。父亲何必耗费功力为我解毒,我这条命,或许本就不该留……”
慕容彦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对西凤能人的惊叹:“西凤……果然能人辈出。但你是我的儿子,就算耗尽功力,我也要救你。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秦向天看着父亲斑白的鬓角,心中一阵酸楚。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执着,如此不顾一切。
“父亲,月芯她……”秦向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别提她!”慕容彦怒道,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失望,“她和那个女人一样,心里只有权势和她柳家荣誉,何曾在意过你?在意过你们的孩子?为了权势,她可以不顾你的死活!”
就在这时,亲兵匆匆来报:“元帅,阏氏来了。”
拓跋丹身着华服,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大帐,看到秦向天苏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彦,听说向天醒了?真是太好了。”她的声音温柔而动听,但慕容彦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虚伪。
慕容彦冷冷道:“托阏氏的福,还没死。”
拓跋丹脸色微变,但依然强装镇定:“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说向天中毒,也很担心啊。”
“什么意思?”慕容彦猛地起身,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质问,“若不是你非要派向天去西凤边境,他怎么会中这样的毒?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拓跋丹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便恢复了冷漠:“这是为了北幽的大业,身为北幽的子民,就应该为北幽奉献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