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阳光透过卫生部大楼的玻璃窗,洒在走廊的水磨石地面上,映出淡淡的光晕。陈墨走出会议室时,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这场关于病历规范化的会议,从早上九点一直开到临近中午,讨论的热烈程度远超他的预期。
会议刚开始,卫生部的刘司长就拿起他提交的《关于规范化病历书写方式的建议》,逐字逐句地分析:“陈墨同志提出的‘三规范’,精准切中了当前医疗行业的痛点!现在各地医院的病历书写混乱,术语不统一、内容不完整、字迹潦草,不仅影响病例汇总研究,还可能耽误患者转诊治疗。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很高,值得推广!”
紧接着,几位来自北京各大医院的专家也纷纷发言,有的赞同“术语规范”,认为中西医术语对应标注能减少会诊误解;有的支持“内容规范”,提议把化验指标、治疗方案列为必填项;还有的补充“字迹规范”,建议医院定期开展病历书写培训。
陈墨坐在角落,听着大家的讨论,心里既紧张又激动——他原本以为建议会遇到不少阻力,没想到竟得到这么多支持。直到刘司长提到“陈墨同志为医疗行业规范化作出了重要贡献”,他才慢慢放松下来,甚至在专家提问时,清晰地回答了“如何平衡规范书写与诊疗效率”“基层医院如何落实规范”等问题,赢得了阵阵点头。
刘司长连忙请首长坐下,还特意介绍了陈墨:“首长,这位就是提出建议的陈墨同志,协和医院的年轻中医,医术不错,还整理了三本中医笔记,在医学院试点推广呢。”
首长看向陈墨,眼神温和:“小陈同志,年轻有为啊!中医是咱们的国宝,你既要传承好中医,又要跟西医结合,这种思路很好。病历规范这事,你做得对,要坚持下去!”
陈墨站起身,嘴唇有点发颤,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谢……谢谢鼓励,我一定努力!”说完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这位可是日理万机,竟然特意关注他的建议,还亲自鼓励他。
会议结束后,首长又在领导的办公室单独接见了陈墨。“听说你父母以前是搞军工的?”首长坐在沙发上,语气亲切,“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你父亲抱着你去研究所,你还抓着我的钢笔不放呢。”
陈墨愣住了——他没想到首长竟然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小事,显然是有人提前汇报了他的档案。“是……是的,我父亲常跟我提起您,说您特别关心基层科研人员。”
“都是应该的。”首长摆摆手,又勉励道,“小陈,你现在做的事很有意义——中医要发展,离不开规范化;中西医要结合,也离不开统一的标准。好好干,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向组织反映。”
这次接见只有短短十分钟,可陈墨走出办公室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在大街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首长的话,还有那句“医疗是民生大事”。可转念想到首长后来会因癌症病故,还坚持带病工作,他又忍不住叹气——现在他虽然进了保健组,却还没资格参与首长的日常调理,只能慢慢等机会,或许能在未来稍微改变一点历史。
“先做好自己吧。”陈墨摇摇头,把这些念头压下去,骑上自行车,加快速度往家赶——丁秋楠肯定还在等他吃饭,宝宝们也该饿了。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年五月,北京的春天格外明媚,胡同里的槐树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清香。一大早,陈墨和丁秋楠就站在院门口,对着小推车里的陈文轩和陈文蕙挥手。
“文轩,文蕙,跟爸爸妈妈再见。”丁秋楠弯下腰,在两个宝宝的小脸上各亲了一口,眼里满是不舍——她已经回医院上班一个月了,每天早上离开时,都要跟宝宝磨蹭半天。
王婶推着小推车,笑着说:“秋楠,你放心上班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宝宝的,中午还会给他们喂辅食呢。”
小黑蹲在旁边,摇着尾巴蹭了蹭丁秋楠的裤腿,像是在安慰她。陈文轩和陈文蕙躺在推车里,手里抓着小玩具,对着陈墨“咯咯”笑,一点都没有舍不得的样子——这可让丁秋楠有点委屈,私下里总跟陈墨抱怨:“这俩小没良心的,我上班哭成那样,他们倒好,跟王婶玩得开心着呢!”
其实陈墨原本打算让丁秋楠在家带宝宝到一岁,等宝宝能进医院托儿所了再上班——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可以早上带宝宝来医院,下班再接回去,也不用麻烦王婶。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从今年2月21日那场会议开始变了。
那天陈墨正在医院中枢值班,听同事说“中枢开了扩大会议”,当时他没太在意——在协和医院上班,大小会议天天有,他以为只是常规的工作部署。可到了三月中旬,形势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连平时爱开玩笑的内科医生,都变得小心翼翼。
更让他警惕的是,王叔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关上门,语气凝重地说:“小陈,从现在开始,一定要低调!再低调!除了看病、值班,其他事都停了,跟朋友同事聊天,也别谈工作以外的事。”
陈墨“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大风暴要来了。他连忙点头:“王叔,我记住了。”
“还有,让秋楠尽快回医院上班。”王叔又叮嘱,“孩子让王婶带,家里少留一个人在家,少一份风险。你记住,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这段时间一定要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