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冬日里的暖心守护(1 / 2)

腊月,像是把一整年的寒气都攒在了一起。天刚蒙蒙亮,军营家属区的土路上就结了层薄冰,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是冻硬的土地在叹气。风是真的烈,不是深秋那种带着凉意的风,是裹着冰碴子的“刀子风”,刮在脸上时,先是一阵刺疼,接着就麻了,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皮肤。路边的白杨树早就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被风刮得“呜呜”响,像是在哭。

早起的行人没一个敢慢悠悠走的。家属院的张婶裹着件枣红色的旧棉袄,棉袄外面还套了件军绿色的旧罩衣,脖子上围了条灰扑扑的围巾,绕了三圈,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睛周围冻得发红。她手里拎着个菜篮子,篮子上盖着块棉布,怕里面的白菜冻坏了,脚步迈得又快又小,走几步就搓搓手——她的手套是露指的,指头露在外面,冻得跟胡萝卜似的。“这天儿,真是要冻死人哟!”她嘴里嘟囔着,头也不回地往菜市场赶,生怕晚了菜被冻硬。

通信连的小王早上出操,帽子上的棉耳罩早就磨破了,风往耳朵里灌,没一会儿耳朵就冻得发麻。他把军大衣的领子立得老高,下巴埋在领子里,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里钻。跑步时呼出的白气,刚冒出来就散了,鼻子里像是塞了冰碴子,吸口气都疼。“连长,今天这风也太邪乎了!”他跟在路修源身后,声音裹在风里,听着都发颤。路修源没回头,只是紧了紧围巾:“加快点速度,跑起来能热点。”他的军靴踩在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裤脚被风吹得来回摆,露出的脚踝早就冻得没了知觉。

陈清清的“军民便利店”开门时,天刚亮透。她裹着件厚厚的花棉袄,外面还套了件路修源的旧军大衣,军大衣太长,拖到膝盖,她走起来有点费劲。开门时,棉帘一掀,一股寒风“呼”地灌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棉帘拉好,快步走到煤炉边。煤炉是昨天晚上封的,现在只剩下一点火星,她赶紧添了块煤,用火柴点着,火苗“噌”地冒出来,却没多少暖意——煤是定量的,得省着用,不能把火生得太旺。

店里的水泥地比外面还凉,陈清清穿着厚棉鞋,还是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她走到货架前,想把昨天没摆完的肥皂摆好,刚伸出手,就觉得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她的手早就冻红了,指关节肿得比平时粗,像是裹了层冰,碰一下肥皂盒,都觉得凉得刺骨。“唉,这手又冻了。”她小声叹气,把肥皂挨排摆好,摆到第三块时,手指一滑,肥皂掉在地上,她赶紧弯腰去捡,指尖碰到冰凉的水泥地,疼得她皱了皱眉。

到了中午,太阳总算出来了,可那太阳像是蒙了层雾,惨白惨白的,一点暖意都没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块淡淡的光斑,手放在光斑里,都感觉不到热。陈清清坐在柜台后面,想算算账,手指敲在计算器上,都有点不灵活,按错了好几次。她把双手凑到煤炉边烤火,炉子里的火不大,只能烤到手指头尖,掌心还是凉的。“要是有个热水袋就好了。”她心里想着,又摇了摇头——家里的热水袋早就破了,一直没来得及买。

路修源中午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陈清清发红的手。她正低头整理账本,手指捏着笔,写得慢慢的,时不时停下来搓搓手。“怎么不烤烤火?”路修源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入手一片冰凉,他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手怎么冻成这样?”

陈清清赶紧把手抽回来,往煤炉边凑了凑:“没事,冬天都这样,过阵子就好了。”她不想让路修源担心,可手背上的红印子藏不住,路修源看得清清楚楚。他没说话,只是摸了摸煤炉的温度,又看了看敞开的门——刚才有家属来买东西,门还没关严,寒风正从缝隙里钻进来。

从那天起,路修源每天早上都起得比平时早半个钟头。他先去部队的水房接热水,水房的水龙头冻住了,他就用自己的军壶装着热水,一点点浇在水龙头上,直到水流出来。他接热水时,特意试了试温度,不烫但够热,然后把热水灌进家里的旧热水袋——那热水袋是陈清清随军时带来的,上面印着朵小梅花,边缘有点破,他用布缝了好几回。灌好热水后,他又找了块自己的旧毛巾,把热水袋裹了两层,怕太烫,也怕路上凉了,然后揣在大衣的内袋里,胸口紧紧贴着热水袋,这样能保温。

骑上自行车去店里时,风刮得更猛了,路修源把围巾拉上来,盖住耳朵和下巴,只露出两只眼睛。他骑车的姿势有点怪,身体稍微前倾,左手护着胸口的热水袋,右手扶着车把,生怕路上颠簸,热水袋漏了。自行车在冰上有点滑,他骑得很慢,耳朵冻得发麻,手也冻得发僵,可胸口贴着热水袋,暖暖的,他心里想着陈清清拿到热水袋时的样子,就觉得不冷了。

“清清,给你。”一进店里,路修源就赶紧把热水袋从怀里掏出来,递到陈清清面前。热水袋还是热的,裹着毛巾,一点都不烫。陈清清接过热水袋,抱在怀里,暖意顺着胸口往全身蔓延,她抬头看路修源,发现他的耳朵冻得通红,鼻尖也红红的,赶紧拉他到煤炉边:“你怎么不把耳朵护好?冻成这样。”

路修源搓了搓手,笑着说:“没事,我年轻,扛冻。你揣着热水袋,手就不冻了,算账也方便。”他看着陈清清把热水袋放在柜台

从那以后,路修源每天早上都会送热水袋来,从没断过。有时候早上训练任务重,他就提前把热水袋灌好,托顺路的战友带给陈清清,战友每次都笑着说:“路连长,您这真是把嫂子放在心尖上疼啊!”路修源只是笑,不说话——他觉得,陈清清一个人开店不容易,冬天这么冷,他能做的,就是让她暖和点。

到了中午,路修源也不回部队食堂吃饭了。他早上训练结束后,就赶紧回家做饭,然后装进保温桶里,带到店里和陈清清一起吃。保温桶是他托人从镇上买的,军绿色的,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字,保温效果特别好,饭菜装在里面,到了店里还是热的。

这天中午,路修源提着保温桶进来时,棉帘上的雪还没化。“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萝卜排骨汤,还有葱花饼。”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解开外面的布袋——布袋是陈清清缝的,怕保温桶滑,也能再挡点凉。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热气“腾”地冒了出来,萝卜的清香和排骨的肉香混在一起,飘满了整个小店。

路修源拿出碗,先盛了一碗排骨汤,小心地吹了吹,才递给陈清清:“快尝尝,我早上特意去菜市场买的排骨,是肋排,没多少骨头,萝卜也炖了一个多钟头,都烂了。”陈清清接过碗,碗边有点烫,她用手指捏着碗沿,喝了一口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一下子就暖了,刚才的寒意都散了。她夹了一块萝卜,萝卜炖得软软的,一咬就化,带着排骨的香味,好吃极了。

“怎么样?好吃吗?”路修源看着她,眼里满是期待。陈清清点点头,嘴里还嚼着萝卜,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路修源笑了,又给她夹了块排骨:“慢点吃,别噎着,还有好多呢。”他自己也盛了碗汤,喝了一口,看着陈清清吃得香,他心里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两人正吃着,门口的棉帘“哗啦”一声响,进来几个穿着军大衣的战士,为首的是小李,后面跟着小王和其他几个新兵。“路连长,嫂子!”小李笑着打招呼,帽子上的雪落在地上,化成了水。他们身上都带着寒气,一进来就赶紧搓手,往煤炉边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