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雪白的蘑菇伞头从菌棒的缝隙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有的像撑开的小伞，肥厚饱满；有的才刚露尖尖角，娇嫩欲滴。
它们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鲜香，那是希望的味道，也是丰收的味道。
几双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晃。
“别他妈愣着了！快动手！”王宝国率先回过神来，粗哑的嗓音压低了八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紧张，
“能拿多少拿多少，给我往死里装！”话音未落，他已率先把背上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咚”地一声扔在地上，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棚内格外清晰。
几个儿子如梦初醒，像饿狼扑食般一拥而上。老大和老二迅速撑开麻袋口，老三则踮着脚，伸手就去抓最上层的菌棒。
那些带着肥厚菌伞的菌棒被粗暴地从木架上薅下来，“哗啦”一声，带着泥土和木屑泻入袋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快点！再快点！”王宝国焦躁地搓着手，眼睛像鹰隼一样死死盯着棚外的黑暗，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风吹草动。
他时不时回头呵斥几个儿子：“笨手笨脚的！轻点！别他妈全弄断了！”
可越是催促，几个人越是手忙脚乱。不少菌棒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刚冒尖的嫩菌伞瞬间被折断，雪白的菌肉暴露在外，汁液渗了出来，沾染上地上的灰尘，令人心疼。
还有些菌棒被野蛮地掰成两半，原本完整的菌丝结构被彻底破坏，再也无法生长。
很快，第一个麻袋就装满了。王宝国又迅速从墙角拖过一个空麻袋，几个人默契地配合着，将菌棚里的“希望”源源不断地装进自己的口袋，留下满地狼藉。
棚内原本清新的菌香，渐渐被他们急促的喘息和汗味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