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鞭炮声像滚雷似的,从街头炸到巷尾,把空气里都揉进了火药味和年的热闹。
诊所的门帘拉得严实,却挡不住外头的喧嚣,反倒衬得屋里愈发静——老默给所有人放了假,自己守着这空荡荡的地方,孤影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眼神放空得像落了层霜。
“老默,你怎么不回家过年?”美芽端着杯热水进来,终于把憋了许久的疑问问出了口。
她刚收拾好行李,明天就回老家,可看他一个人守着清冷,实在不忍心。
老默抬眼,眼底蒙着层倦意,声音淡淡的:“回去也是冰冷的家,还不如守在这。”
“今天过年呢,要不我陪你过?”美芽把水杯递到他面前,“反正我明才回老家。”
老默愣了愣,随即牵了牵嘴角,算是应了:“行啊。你不用回家给你爱人做饭?”
“他?”美芽轻嗤一声,语气里带了点无奈,“有游戏玩就行,哪用我操心。”
“那我去买点东西。”老默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你等着。”
不多时,他提着两大袋东西回来,卤味、花生米、两瓶白酒,还有一包速冻饺子。两人合力把办公桌收拾干净,摆上碗筷,酒瓶一启,淡淡的酒香混着卤味的咸香漫开,竟真有了几分过年的模样。
“来,碰一个,新年快乐。”老默举起酒杯,玻璃杯相撞的声响,在这静夜里格外清脆。
“谢谢你,美芽!”
美芽跟着举杯,抿了一口,辣意从舌尖窜到喉咙,却暖了点身子。“该我谢你才对,”她望着老默,眼神真诚,“在北京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
除了志伟,老默是这陌生城市里唯一给她暖的人——像长辈似的叮嘱她按时吃饭,煤气中毒后一遍遍问她身体,涨工资时只说“你不容易”。这份关心,轻描淡写,却熨帖得很。
老默干了杯里的酒,喉结滚动着,沉默了片刻,声音忽然沙哑下来,带了点藏不住的悲伤:“美芽,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美芽立刻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认真点头:“你想说,我就听。”
她向来不爱八卦,可王医生偶尔提起的只言片语,早让她隐约知道老默心里压着事——此刻他愿意说,她便好好当个听众,哪怕只是安静陪着,也好。
“我爱人要跟我离婚,你该听说了吧?”老默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指尖微微发颤。
美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声音放轻:“王医生偶尔提过两句。”
“我们是大学同学,一个专业,毕业后就结了婚。”老默的目光飘向窗外,像是落进了很远的回忆里,“那时候俩人为了事业,拼得像陀螺。
她值夜班,我跑急诊,家里常年冷锅冷灶,连别人家飘着的饭菜香、孩子的哭闹声,我们家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