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闷响,从涂山月的体内传出。
那股即将毁天灭地的能量,被那张魔网,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她浑身的妖力在一瞬间被抽空,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向前一软,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捆缚在她身上的魔气锁链也随之消散,可她的妖丹,却被那些更纤细的魔气丝线,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封印,彻底断绝了她再次引动妖力的可能。
四周,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涂山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她缓缓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向涂山幺幺。
涂山幺幺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刚才那番精妙到极致的操控,对她而言也是巨大的负担。
她脸上的“愤怒”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
可就在那空洞的面具之下,就在那双看似漠然的眼眸深处,涂山月捕捉到了。
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还未来得及掩藏的……后怕。
那是一种,在悬崖边上,差一点就掉下去的,最纯粹的恐惧。
是恐惧她真的死去。
这就是证明。
比任何言语,任何解释,都更加真切的证明。
涂山月心中那块被悲哀与绝望冻结的坚冰,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幺幺的战场。
她不是在背叛,她是在用一种最痛苦,最极端的方式,在渊皇的眼皮子底下,试图保全她们两个人。
自己之前的行为,是何等的愚蠢!
何等的……天真!
巨大的后怕与劫后余生的庆幸,混杂着对幺幺的心疼,化作一股复杂的情绪洪流,瞬间冲垮了涂山月的心防。
但她知道,戏,还没有演完。
涂山幺幺稳住了呼吸,她必须完成这出戏的最后一部分。
她一步步走到瘫倒在地的涂山月面前,弯下腰,一把揪住了她散乱的长发,迫使她抬起那张狼狈不堪的脸,与自己对视。
“还想死吗?”
她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威胁。
“我告诉你,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连一根头发都不能自己弄断!”
“再有下次,我不会再救你。”
“我会亲手,把你的神魂抽出来,点天灯!”
话语恶毒,可她揪着头发的手,力道却控制得刚刚好,只让人觉得屈辱,却不会造成真正的伤害。
涂山月看着她,那双流着泪的眼睛里,所有的怨毒和绝望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难言的悲伤。
她读懂了幺幺眼里的警告。
她必须配合。
“你……”涂山月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虚弱,“你这个……叛徒……”
“很好。”
涂山幺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松开手,任由涂山月的头无力地垂下。
她站直身体,正准备说些什么,来结束这场让她心力交瘁的表演。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却又让人从骨子里发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做得不错,我的小宠物。”
是渊皇!
涂山幺幺的身体,瞬间绷紧。
“你没有让我失望。”渊皇的声音里,充满了赞许,那种赞许,却比任何惩罚都更让幺幺感到寒冷。
“既然这件战利品,是你亲手捕获的。”
“那么,从现在起,她就由你来看管。”
渊皇的声音顿了顿,那恶劣的玩味,几乎要化为实质。
“把她带回魔宫。”
“我已经为你,和你的‘战利品’,准备好了一个崭新的,漂亮的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