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的感觉很奇特。
冰凉,坚硬,却又仿佛带着一种微弱的、源于生命本身的脉动。
她将鳞片凑到眼前,借着火光,仔细端详着上面那玄奥的暗金色纹路。
这纹路,她曾在青丘最古老的禁地典籍的拓片上见过。
那是一种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比魔族更古老的种族的图腾。
一个与“混沌”和“初始”有关的种族。
幺幺的父母,当年追查的,究竟是什么案子?
他们留下的这枚鳞片,又代表着什么?
渊皇,这个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魔尊,他在这场跨越了数年的谜案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无数的线索,无数的疑问,在她脑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而涂山幺幺,就是这张网最中心的、被死死缠住的猎物。
不,或许不是猎物。
涂山月看着那枚鳞片,又看了看幺幺手腕上那根已经安静下来的红线。
一个更加大胆、更加疯狂的念头,浮现出来。
或许,幺幺不是猎物。
她是……钥匙。
一把能够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而渊皇,不是猎人。
他是那个,想要得到钥匙,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教会这把钥匙如何“开锁”的人。
这个认知,让涂山月浑身一震。
她一直以来的思路,都错了。
他们想的,是如何从渊皇手中“救”出幺幺。
可如果,幺幺的处境,本身就是一场更宏大棋局的一部分呢?
如果,她所背负的,是连青丘都无法触及的、关于她父母失踪的真相呢?
强行带她走,斩断这根线,或许不是拯救。
是毁灭。
是亲手将这把唯一的钥匙,折断在锁孔里。
涂山月的心跳,一点点平复下来。
恐惧和绝望,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褪去,露出了底下坚硬的、名为“决断”的礁石。
她不能再用长老的身份去命令她。
也不能再用族人的安危去绑架她。
她必须,相信她。
相信这个已经不再是闯祸精的小狐狸。
相信她手中那份,连神明都要为之侧目的力量。
涂山月摊开手掌,那枚黑色的鳞片,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她看着昏睡中的幺幺,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却也无比清晰。
她俯下身,轻轻地、郑重地,将那枚鳞片重新塞回了幺幺腰间的那个、做工粗糙的“宝贝袋子”里。
然后,她拉过一张兽皮,盖在了幺幺冰凉的身体上。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起身,而是盘膝坐在了幺幺的身边,为她护法。
她看着跳动的篝火,火光映在她清冷的瞳孔中,仿佛燃烧着某种新的意志。
三天。
渊皇给了他们三天时间。
这三天,她要等的,不是渊皇的期限。
她要等的,是幺幺醒来。
然后,她要亲口问她。
问她关于她父母的一切。
并且,将这枚鳞片,这唯一的线索,正式地,交到她的手上。
因为,从这一刻起,解开这个谜团的,不再是青丘。
只能是涂山幺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