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十二月初一。日本九州,平户港。
冬日的寒风凛冽,但这并没有冷却平户港的热度。相反,这里成了全日本最烫手、也最令人疯狂的地方。
在港口的黄金地段,原本的松浦藩主府邸外,竖起了一块巨大的、用汉字书写的黑底金字木牌:【大明皇家驻平户通商总署】而在木牌的周围,立着四根界碑,上面刻着一行令所有日本人都感到屈辱却又不敢反抗的文字:“华界禁地,擅入者斩。”
这是**“租界”**。只不过这一次,制定规则的不是西方列强,而是大明。在这片区域内,大明律是唯一的法律,龙洋是唯一的货币,神机新军是唯一的执法者。
通商总署,大交易所。
曾经宽敞的议事厅,现在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拍卖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烟草味、汗臭味,以及那种对杀戮机器的渴望。来自日本各地的大名使者、家老,甚至是一些不想给幕府陪葬的谱代大名代表,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挤满了大厅。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再是折扇和茶杯,而是沉甸甸的金判、银板、古董字画,甚至是大名的女儿(作为抵押)。
“当!”郑芝龙站在拍卖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木槌,敲得震天响。他穿着那身正三品的武官袍,却敞着怀,露出一股子海盗头子的匪气。
“各位!都看仔细了!”郑芝龙指着身后展示架上的一排火枪:“这是**‘天启一式’燧发枪**!虽然是我们神机营淘汰下来的(现役是击发枪),但打你们的火绳枪,那就是爷爷打孙子!”“不用火绳,不怕风吹!射程二百步!”“起拍价:一支枪,换一百两白银(或等值黄金)!十支起卖!”
“我出一百二十两!”长州藩的家老红着眼睛大吼,“我们要一千支!”“八嘎!长州人想独吞吗?萨摩藩出一百三十两!”“土佐藩出一百五十两!我们还要火药!有多少要多少!”
现场瞬间失控。这些平日里讲究礼仪、动不动就吟诗作对的日本贵族,此刻为了争夺杀人的武器,甚至开始互相推搡、谩骂。因为他们知道,拿到了枪,就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活下去,甚至能去抢别人的地盘。拿不到,就是待宰的羔羊。
二楼,总督办公室。
李苏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冷冷地俯瞰着楼下的疯狂。苏婉坐在办公桌后,算盘打得飞快,笔尖在账本上沙沙作响。
“夫君,这价格是不是太黑了?”苏婉抬起头,即使是她这个掌管财务的“内当家”,也不禁咋舌:“这些燧发枪的成本不到五两银子,咱们卖一百五十两……这是三十倍的暴利啊。”“而且,那些火药都是咱们仓库里快过期的存货,受了潮重新晒干的……”
“黑吗?”李苏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婉儿,你要知道,我们卖的不是枪,是命。”“对于这些即将上战场的日本人来说,一支能打响的枪,比一堆金子更有用。”
他走到桌前,看着那本厚厚的账册:“现在的进项有多少了?”
“光是这一上午,收进来的黄金就有三万两,白银五十万两。”苏婉合上账本,眼神中也透出一丝兴奋:“还有那些大名送来的‘贡品’——屏风、漆器、太刀,堆满了两座仓库。郑芝龙说,这些东西运回江南,还能再卖个一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