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并没有打他的头,而是打碎了他的膝盖。“这一跪,是替辽东三百万死难的汉人百姓跪的。”
李苏收起枪,转身向外走去,不再看那个在血泊中挣扎的末代汗王。他的声音飘了回来,不带一丝感情:
“孙得胜。”“在!”“行刑。”“记住皇上的旨意:高于车轮者,皆斩。”
……
五日后。京师,乾清宫。
一场大雪覆盖了紫禁城,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但乾清宫的暖阁里,却热得烫人。
朱由校手里紧紧攥着那封八百里加急的电报译文。纸条已经被他的汗水浸透了,但他依然舍不得放下,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
【臣李苏顿首:盛京已破。努尔哈赤服毒,皇太极伏诛。建奴宗室、贝勒、甲喇额真以上者,共计三千余人,皆已……按律处决。辽东全境,光复。】
“光复……光复了……”朱由校喃喃自语,突然,他猛地将御案上的所有奏折统统扫落在地。“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列祖列宗!你们看见了吗?!”“那帮压在大明头顶上几十年的鞑子,死绝了!死绝了啊!”
大殿内的太监和宫女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魏忠贤跪在皇帝脚边,陪着笑,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恐惧。他发现,这位年轻的主子,变了。那个曾经只喜欢做木工、听话乖巧的少年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尝到了绝对权力滋味的暴君。
朱由校笑够了,慢慢坐回龙椅。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目光扫过地上的奏折,那是内阁刚刚送来的、劝诫皇帝“虽胜不可骄,当修文德以安远人”的酸腐文章。
“修文德?”朱由校冷笑一声,捡起那本奏折,直接扔进了火盆里。火苗吞噬了纸张,映红了皇帝的脸庞。
“以前,朕听你们的,修文德,讲仁义,结果呢?差点亡国!”“现在,朕听李苏的,造枪炮,杀人头,结果呢?辽东平了!”
朱由校站起身,走到那一排排正在滴答作响的电报机前。那是他的神经,也是他的权杖。
“魏大伴。”“老奴在。”
“李苏说得对。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朱由校抚摸着冰冷的机器:“既然辽东平了,那这把刀,也该转个方向了。”
“传旨!”“令李苏留孙元化镇守辽东,负责战后……清洗。”“李苏本人,即刻班师回朝!”“朕要在大明门外,亲自为他牵马坠镫!”
魏忠贤心中一凛。牵马坠镫?这是何等的荣耀?这也是何等的……捧杀?皇帝这是要把李苏架在火上,让全天下的文官都视他为眼中钉啊。而且,兵权既然收回来了,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
“还有……”朱由校转过身,看着窗外飘落的大雪,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让锦衣卫动一动。”“那些之前反对开海、反对修路、还在暗中跟建奴勾勾搭搭的文官……”“以前朕不敢动他们,是因为怕乱。”“现在,朕有十万神机新军在手,朕还怕谁?!”
“照着名单,给朕……清君侧!”
天启五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辽东的血流干了。但京师的血,才刚刚开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