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依旧是在表舅家守着,跟几位表亲熟悉之后,表哥表姐们都凑到魏然这桌来,要么一起玩纸牌,要么聊些县里的新鲜事。
玩纸牌时,方圆吵着也要加入,魏然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两人算一队。可没想到,只要跟方圆一队,基本都是输,气得方圆直跺脚,还埋怨魏然:“都怪你!刚才不听我的,要是出那张牌咱们就赢了!”魏然只好笑着认错,哄得小姑娘又眉开眼笑起来。
晚上要一直守到绕棺法事结束,除了舅舅、表哥等必须留在灵前的后辈,其他人才能回去休息。
晚上过来的亲戚里,有不少是体制内的人,要么认识在县局当领导的方芳,要么跟在镇里当书记的方怀志相熟,一进门就纷纷过去跟姐弟俩打招呼,随后便围在方怀志身边,聊些工作上的事,语气里满是敬意——毕竟一家出了两个实权领导,在县里可是少有的事。
还没到绕棺的时间,早上跟魏然玩纸牌的三表姨就招呼他:“小然,过来跟我们打麻将,三缺一呢。”
方圆一听,立刻跃跃欲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魏然,可刚对上老妈朱绮莉那犀利的眼神,瞬间就蔫了,只好小声说:“哥,那你去吧,我在旁边看。”
那时候全自动麻将机还很稀罕,一台要好几千块,普通人家根本舍不得买,大多数时候还是手搓麻将。
几人找了张桌子,搬来麻将牌,因为都是亲戚熟人,就约定打一块钱的小麻将,纯属娱乐。
魏然的手气还不错,玩了一个多小时,竟然赢了几十块。可刚把钱揣进口袋,就被方圆一把抢了过去,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在旁边给你加油,你才赢的,所以这钱该归我!”魏然无奈,只好让她把钱收着,看着小姑娘喜滋滋地把钱塞进兜里。
绕棺法事结束时已经快半夜了,众人都没心思吃夜宵,外婆和舅妈便招呼方芳、魏然他们先回外婆家休息,外公和舅舅则留在表舅家,等后半夜再回去。
外婆家的房子是自建的四层小楼,一楼是外公外婆的房间,二楼是舅舅舅妈的房间,三楼则留了两间客房。
刚到家,外婆和舅妈就拉着方芳去三楼铺床,其实床铺早就整理好了,不过是想跟方芳多聊会儿家常。
方圆则拉着魏然的手,非要让他睡自己的房间:“哥,我的房间有空调,比客房凉快,你跟我一起睡吧。”
朱绮莉在后面看得又气又笑,转身从门后拿起鸡毛掸子,作势要打她:“你多大了,还跟你哥挤一个房间?赶紧回自己屋去!”方圆吓得赶紧松开魏然的手,吐了吐舌头,乖乖跑回自己房间了。
三楼最后只剩下魏然和方芳母子俩,等外婆和舅妈下楼后,方芳立刻瘫倒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还忍不住抱怨:“累死我了,这一天跪来跪去的,腿都快废了。”魏然也累得不行,从早上忙到半夜,连午休都没顾上,简单洗漱后,倒头就睡,没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是送逝者上山的日子。那时候关索县还盛行土葬,一行人跟着送葬队伍,慢慢往山上走。
山路崎岖,方芳特意穿了双防滑的运动鞋,还让魏然走在她身边,免得她摔跤。将死者的棺木下葬、安置好后,众人又对着坟墓拜了拜,才算完成了送葬仪式。
仪式结束后,方芳没多停留,打算直接回关索。方圆一听,立刻凑过来说:“大姨,我刚好也要回关索上学,能不能搭你的车呀?”朱绮莉其实不太乐意——这丫头只要跟魏然待在一起,就没个正形,没自己看着,指不定又要胡闹。
可方芳觉得顺路,笑着答应了:“行啊,正好带你一起回去。”朱绮莉没办法,只好叮嘱女儿:“到了关索就乖乖去学校,别到处乱跑。”方圆嘴上答应着,眼睛却偷偷瞟着魏然,满是笑意。
方芳怕路上堵车,提议直接把方圆送到车站,让她自己买票乘车去学校,朱绮莉这才点了点头,觉得这样能少些麻烦。
车子在山路间穿梭着,魏然就时不时往右边的窗外看,可这举动让坐在后排的方圆很困惑,毕竟副驾驶坐的是她大姑。
魏然通过后视镜瞥见小姑娘的神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他本想解释一句,可又觉得越解释越显得心虚,索性懒得搭理她,专心开着车。
到了车站门口,方圆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下车,拉着车门把手,撒娇道:“大姨,我不想坐公交车去学校,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去,到了市区再打车去学校嘛。”方芳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软了,没多说什么。魏然没办法,只好将车掉头,往市区开去。
没了朱绮莉的约束,方圆在方芳面前彻底放开了,活像个“小霸王”。到了方芳家,她放着客厅的沙发不坐,偏要挤到魏然身边,还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跟他说学校里的趣事。方芳对两人的纠葛早就习以为常,懒得过问,只说自己要补觉,回卧室前还叮嘱:“你们俩小声点,别吵到我。”
回到家后,方芳第一时间就进了浴室洗澡——早上送葬走了一路,浑身汗津津的,黏得难受。等她洗完澡出来,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真丝睡裙,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看起来格外慵懒。
魏然则忙着给方圆倒饮料,又拿出水果招待她,生怕这丫头又闹脾气。
等魏然再次开车送方圆去学校时,小姑娘拉着他的胳膊,反复叮嘱:“哥,你一定要想我啊,还要及时接我电话、回我信息,不然我就跟大姨告状,说你以前怎么欺负我的!”魏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学校吧,别迟到了。”看着方圆跑进学校大门,他才开车离开,顺便给方芳发了条信息,说自己要去新铺接张瑶。
张瑶家在新铺乡下,一条小路蜿蜒曲折,两旁都是农田。魏然为了制造“偶遇”,特意开车从她家门前经过,又绕了个圈折返回来,刚好看到张瑶背着书包从家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换洗衣物。
“张瑶,这么巧,你要回关索啊?我顺路,带你一起吧。”魏然摇下车窗,笑着跟她打招呼。
张瑶看到他,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小声说:“嗯,我要回学校。”
说着便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棉布衬衫,搭配一条浅灰色的半身裙,头发扎成了低马尾,看起来干净又文静,手里还紧紧攥着书包带,显得有些拘谨。
回到方芳家时,魏然刚打开门,就看到方芳穿着睡裙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换台,显然是在等他回来做饭。张瑶看到方芳,赶紧站起身,娇声喊了声“阿姨好”,声音又轻又软
。方芳笑着应了一声,起身说:“你们坐,我回卧室换件衣服。”毕竟穿着睡裙见外人,还是有些随意,得换身得体的衣服出来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