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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荆风楚韵铭千古(2 / 2)

从北京归来后第十日,黄鹤楼管委会正式通过了“双星碑”建设方案。碑址选在主楼西侧望江平台,这里是观赏“长江天际流”的最佳位置,也是当年李沛然与湘云回归现代后首次重游黄鹤楼时驻足良久之处。

设计方案几经修改,最终定稿的碑体高3.18米——取自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的“烟花三月下扬州”之“三月”;碑座宽2.21米,暗合《黄鹤楼遇李白》首版发行日期2月21日。整碑采用宜昌出产的青灰色花岗岩,碑身浮雕楚式蟠螭纹,纹路间巧妙嵌入了《楚辞》中描写荆楚山水的名句篆刻。

立碑仪式定在秋分日。这天清晨,江雾尚未散尽,黄鹤楼景区已聚满了人。除了文化界人士、基金受助者代表,更多是自发前来的普通市民与游客。社交媒体上,“#黄鹤楼双星碑今日揭幕”的话题从前夜就开始升温。

九时整,浑厚的编钟乐声从楼内传出。八位身着楚式深衣的乐师奏起根据《离骚》意境新创的曲目《橘颂新声》。李沛然与湘云在乐曲中缓步走向碑前,两人手中各捧一件物品:李沛然捧的是《黄鹤楼遇李白》首版样书,湘云捧的则是盛着长江水、洞庭土、神农茶、三峡石的楚式漆盒。

“今日立此碑,”李沛然面向众人,江风拂起他额前灰白的发丝,“非为记我二人之功,而为铭刻一个理念:每一代人都是文明长河中的摆渡者,我们从祖先手中接过船桨,既要让船不搁浅,也要让船上的灯火不熄灭。”

湘云接话,声音清亮如磬:“这碑上的铭文,我们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只用八个字——”她转身,与李沛然一同握住覆盖碑身的红绸。

红绸滑落的瞬间,阳光恰好刺破江雾,照在freshly雕刻的碑文上:

荆风楚韵

连接古今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只有这八个朴拙雄浑的隶书大字,在青色石碑上仿佛有了呼吸。

掌声、赞叹声、照相机的咔嚓声混成一片。人群中,当年在婚礼上被唐代交杯酒仪式搞懵的大学室友高声喊:“沛然!这碑能收版权费吗?”哄笑声四起,湘云笑着摇头:“这家伙,十年了还惦记这个梗!”

但李沛然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在红绸完全落地的刹那,他分明看见碑座底部闪过一道极微弱的青光——那光芒的色泽、频率,与他珍藏的那块唐代玉珏十年前在回归瞬间发出的光,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看向湘云。妻子显然也看见了,她的手微微收紧,漆盒中的水面荡开细微的涟漪。

仪式继续。受基金资助的孩子们集体朗诵《楚辞·九歌·湘夫人》,稚嫩的童声在江风中飘荡:“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李沛然却有些心神不宁。那道青光只出现了一瞬,此刻碑座毫无异样。是阳光折射的错觉?还是……

“李老师?”负责碑文镌刻的老石匠凑过来,压低声音,“有件事得跟您说。刻最后那个‘今’字时,凿子碰到个硬物。我小心剔开,发现石头里嵌着个东西。”

老石匠从工具袋里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掌心躺着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片——不,不是完整玉片,而是某件玉器碎裂后的一角。断裂处呈现出奇异的晶体结构,在阳光下泛着青莹莹的光泽。

李沛然接过玉片,指尖触到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他呼吸一滞:这触感,这温度,与他贴身佩戴十年的那块玉珏被湘云触碰时产生的共鸣,如出一辙。

“这东西我谁也没告诉,”老石匠搓着手,“石头是三个月前从宜昌采石场运来的,按理说里面不该有玉。更怪的是,我把它剔出来后,那个凿痕居然自己长合了——就像活肉愈合似的,现在一点痕迹都看不出。”

湘云也凑过来看。当她的目光落在玉片上时,那玉片内部的莹光忽然流动起来,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苏醒。

“先收好。”李沛然迅速将玉片包回布中,塞进内袋。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这枚玉片的材质、光泽、能量感应……都与他们从唐代带回的那对玉珏同源。但他们的玉珏完好无损地收在家中的保险柜里,这一片又是从何而来?

莫非……

一个惊人的猜想如闪电般劈进脑海:难道时空的涟漪并未平息?难道他们带回现代的,不止是记忆与诗稿?

揭碑仪式在午时圆满结束。当人群渐散,夫妻二人并肩立于新碑前。江风浩荡,吹得衣袂飞扬。李沛然伸手抚摸冰凉的碑身,在“今”字最后一笔的收锋处,指尖感受到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润——那是老石匠所说的“愈合处”。

“沛然,”湘云望着东去的长江,轻声问,“你还记得我们回来那天,李白在黄鹤楼上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记得。”李沛然闭上眼,那个青衣仗剑的身影恍在眼前。诗仙举杯邀江,大笑长吟:“此去经年,山水有重逢——沛然湘云,千年不过一瞬耳。”

当时只道是离别宽慰之语。如今细思,字字皆有机锋。

湘云从漆盒中捧起一掬长江水,缓缓浇在碑座根基。水渗入石缝的瞬间,李沛然内袋中那枚玉片突然发烫——不是错觉,是实实在在的、几乎灼伤皮肤的炽热。

他猛地按向胸口,隔着衣料,能感觉到玉片正在有节律地搏动,仿佛一颗沉睡千年后重新起跳的心脏。

“湘云,”他声音发紧,“我们可能……需要回家检查一下保险柜。”

“你怀疑?”

“我怀疑李太白送的‘纪念品’,不止我们看见的那些。”

江雾又起,将黄鹤楼笼入一片朦胧。新碑上的“荆风楚韵,连接古今”八个大字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不是刻在石上,而是浮在空中,连接着某个看不见的维度。

远处传来游人的笑语,近处有江鸥掠过浪尖的鸣叫。而在这一切人间烟火的背景音下,李沛然分明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极其微弱,仿佛从极深的水底传来,又仿佛从极高的云端落下:

那是编钟被叩响的清音,夹杂着唐代官话的吟哦,还有……还有他十年前在江夏城夜夜听闻的,长江浪淘沙的节奏。

玉片的搏动越来越强,越来越急。

千年不过一瞬。

而有些重逢,或许早已在时光的褶皱里埋好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