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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血色新婚(1 / 2)

2020年3月20日的上海,还没彻底褪去冬末的寒意。清晨的风裹着黄浦江面上的湿冷水汽,刮在浦东黎城镇的老街道上,像细针似的扎进行人的衣领。彭平路是条有年头的路,路边的法国梧桐刚冒出嫩黄的芽尖,砖红色的老式居民楼挨挨挤挤,阳台外晾着的衣服随风晃荡,晨光透过薄云洒下来,给屋顶的灰色瓦片镀上一层浅金——谁也没料到,这份浸透在烟火气里的寻常清晨,会在两个小时后被一场冲天大火撕得粉碎。

上午9点15分,住在彭平路17号的王阿姨正趴在阳台晾被套。她手刚抓住晾衣绳,鼻尖突然钻进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不是厨房里饭菜烧糊的香,是带着塑料熔化的腥气。王阿姨皱着眉抬头,目光瞬间钉在斜对门19号的二楼窗户上——黑灰色的浓烟正“咕嘟咕嘟”地从窗框里涌出来,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舔舐着米白色的外墙,转眼间就把二楼的窗户染成了炭黑色。更吓人的是,烟里还裹着火星子,“噼啪”一声落在一楼的雨棚上,烧出一个小黑点。

“着火了!19号着火了!”王阿姨的尖叫划破了街道的宁静,手里的被套“哗啦”掉在地上。楼下早点摊前排队的人、牵着狗散步的老人、刚从菜场回来的主妇,全都朝着19号围过来。有人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打119,有人踮着脚朝楼上喊“里面有人吗?快出来啊!”,还有人想找水桶接水,却发现自家水管还没来得及开。

就在人群乱糟糟挤成一团时,一个穿着深蓝色夹克的中年男人疯了似的从街角冲过来。他是19号的房主老刘,刚在单位接到邻居的电话,请假骑车往回赶,半路上就看见自家房子冒黑烟,车都没锁就扔在路边,脚底下像踩了风,嘴里反复喊着“小敏!我的小敏还在里面!”

老刘的女儿小敏,27岁,去年12月刚结婚,这几天因为疫情没法去学校上课,一直在父母家上网课。早上老刘和妻子出门上班时,小敏还在房间里睡觉,说要补补觉,中午再起来备课——一想到女儿还在火里,老刘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攥着,疼得快要跳出来。

他伸手就要推开围观的人往楼里冲,旁边两个年轻小伙眼疾手快,一个抓住他的左胳膊,一个拽住他的右胳膊。“叔!不能进去!里面火大,还有烟,进去就出不来了!”穿黑色卫衣的小伙急得满脸通红,他刚从楼上往下跑,知道里面的热浪有多吓人。“放开我!我女儿在里面睡觉!她不知道着火了!”老刘挣扎着,脸涨成了紫红色,眼泪混着汗水顺着眼角往下淌,胳膊上的青筋绷得像要炸开,指甲几乎要嵌进小伙的皮肉里。可那两个小伙没敢松劲,死死拽着他的胳膊,直到远处传来“呜哇呜哇”的警笛声。

三辆消防车停在路边,红色的车身在晨光里格外刺眼。几名消防员跳下来,动作麻利地接好水带,橙色的防护服被风吹得鼓鼓的。“楼上有人吗?能听到吗?”带队的消防员朝着二楼窗户喊,喊了三遍,里面只有“噼啪”的燃烧声。“一组负责正面灭火,二组绕到后门,准备破门救人!”随着队长的命令,高压水枪的水流“唰”地射向二楼窗户,白花花的水柱撞在墙上,把黑灰色的烟冲散了些,可没几秒,烟又像潮水似的涌了出来。

消防员小李戴着防毒面具,猫着腰靠近前门。木门已经被熏得发黑,门把手烫得不敢碰。他举起破门器,“哐!哐!哐!”三下就把门锁砸开了。一股滚烫的热浪夹杂着浓烟扑面而来,小李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又立刻握紧手电筒冲了进去。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老刘被两个邻居扶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双手在不停发抖,嘴里喃喃着“小敏,别怕,消防员来了”。

大概十分钟后,里面的火渐渐小了些。小李抱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人被白色的消防毯裹着,身形娇小,一动不动。老刘一看就瘫在了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他顾不上疼,挣扎着要爬过去,“小敏!我的小敏啊!”哭声撕心裂肺,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旁边的消防员赶紧拦住他,“叔,您冷静点,我们已经尽力了……”

消防毯的一角被风吹开,露出小敏的头发——那是她上周刚烫的卷发,还没来得及让妈妈看看。老刘的妻子刘阿姨这时候也赶了回来,她刚走到街角就听见丈夫的哭声,跑过来一看,当场就晕了过去,被邻居掐着人中才醒过来。醒来后她扑到消防毯旁边,双手抓着毯子边缘,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小敏,妈妈来了,你看看妈妈啊……”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磨木头,眼泪滴在消防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火被彻底扑灭后,几辆警车开了过来。民警下车后拉起警戒线,禁止围观的人靠近。浦东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李警官走下车,他穿着深色的警服,手里拿着勘察箱,眉头皱得很紧——从现场的情况看,这场火不像普通的意外。

李警官戴上白手套,走进19号的二楼卧室。房间里一片狼藉,床单、窗帘都被烧得焦黑,只剩下几根扭曲的铁丝;木质的梳妆台烧得只剩下框架,上面的护肤品瓶子碎了一地,混着融化的塑料;地板上积着一层黑色的灰烬,踩上去“咯吱”响。他蹲下来,仔细检查着火点周围——没有煤气罐、酒精桶之类的易燃易爆物品,墙上的插座也没有烧焦的痕迹,电线是新换的,不像是电器短路引发的火灾。

“李队,你过来看看这个。”法医老张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李警官走过去,老张掀开盖在尸体上的消防毯,小敏的脸已经被烟熏得发黑,但颈部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边缘整齐,深度能看到骨头,不是火灾造成的灼烧伤。老张用镊子轻轻拨开小敏胸口的衣服,“这里还有三处刀伤,位置都在要害,应该是生前造成的。”

李警官的眼神沉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一点余温,“死者是先被杀害,然后凶手才纵的火,目的是毁尸灭迹。”他立刻回头对旁边的民警说:“马上调取小区门口和周边的监控,重点查今天早上8点到9点之间进出19号的人;另外,联系死者的家属,了解一下死者最近有没有和人结仇,特别是她的丈夫。”

民警很快调来了监控录像。小区门口的监控是高清的,能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的脸。李警官盯着屏幕,手指在进度条上慢慢滑动——上午8点50分,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停在19号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然后走进了19号。大概20分钟后,这个男人急匆匆地跑出来,上车后猛踩油门,车屁股冒了一股黑烟,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而就在男人离开后的5分钟,19号的二楼窗户就开始冒黑烟。

“这个男人是谁?”李警官指着屏幕问旁边的社区民警。社区民警凑近看了看,突然说:“这是严豪杰,是小敏的丈夫,他们结婚才三个月。”

“立刻查严豪杰的下落,还有他的联系方式。”李警官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是泥城派出所打来的,“李队,刚才有个叫严豪杰的人来投案自首,说他杀了自己的妻子刘晓敏,还放了火。”

泥城派出所的讯问室里,严豪杰坐在椅子上。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但能看到他的下巴上有一圈青色的胡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他没动,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子上的线头。

“姓名?”负责讯问的民警打开笔录本。

“严豪杰。”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年龄?”

“28。”

“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妻子刘晓敏?”

严豪杰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有一种麻木的平静。“她不给我钱。”

“什么钱?”

“赌债。我欠了快100万,催债的人说今天再不还,就要砍我的手。”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

旁边站着的老严,也就是严豪杰的父亲,脸色苍白得像纸。他手里攥着一个保温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听到儿子的话,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警官,是我带他来的……他早上回家跟我说了这事,我……我不能让他再跑了,不能让他再错下去。”老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玻璃渣,“是我没教好他,都是我的错……”

李警官赶到泥城派出所时,老严正蹲在走廊里,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地发抖。李警官递给他一瓶水,“老严,你跟我说说,严豪杰平时是什么样的人?”

老严接过水,却没喝,只是盯着瓶身上的标签,过了很久才开口,语气里满是悔恨:“豪杰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原来有个儿子,也叫严豪杰,三岁的时候得了肺炎,没救过来。后来我爱人又怀孕了,可没到三个月就流产了,医生说她以后很难再怀了。”

老严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回忆一件遥远的事。“那时候家里死气沉沉的,我爱人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我看着心疼,就想着领养一个孩子,说不定能让她好受点。我们托人打听,最后在安徽一个偏远的村子里,领养了现在的豪杰——那时候他才刚出生没多久,皱巴巴的,像只小猫。”

回到上海后,老严和妻子给孩子取了和亲生儿子一样的名字,想把对亲生儿子的亏欠,全都弥补在这个孩子身上。他们从没告诉严豪杰他的身世,还偷偷把领养的手续、户口本上的记录都烧了,觉得这样孩子就能开开心心地长大,不会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我们对他太宠了,宠得没边了。”老严抹了把眼泪,“他小时候想要玩具车,我连夜开车去南京路的玩具店买;上学后想买游戏机,我爱人偷偷给他钱,不让我知道。他不爱学习,上课逃课去游戏厅,老师找家长,我总是笑着道歉,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从来不舍得批评他一句。”

严豪杰上的是上海一所知名的私立小学,一年学费就要十几万。老严为了让他进这所学校,托了不少关系,还交了五万块的赞助费。开学第一天,老严亲自送他去学校,看着儿子穿着整齐的校服,背着新书包走进校门,心里满是期待:“豪杰,在学校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

可严豪杰根本坐不住。上课的时候,他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偷偷在的同学说他“成绩差,是个绣花枕头”,严豪杰当场就把那个同学推倒在地,骑在人家身上打,把同学的鼻子都打出血了。老师把老严叫到学校,老严不仅没批评严豪杰,还给对方家长赔了两千块钱,替儿子道歉。回家的路上,严豪杰还抱怨:“谁让他说我坏话,该打。”老严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从那以后,严豪杰更肆无忌惮了。他逃课去网吧,一玩就是一整天;把父母给的零花钱都花在游戏装备上,不够了就偷家里的钱;考试成绩每次都是班里最后一名,老师找他谈话,他要么顶嘴,要么装听不见。老严夫妇看着儿子这样,心里急,却又舍不得管教,只能一次次给学校送礼,让老师多“照顾”点。

高考的时候,严豪杰连专科线都没考上。老严夫妇商量着,送他去英国留学,想着换个环境,孩子说不定能变好。他们拿出多年的积蓄,又跟亲戚借了十几万,给严豪杰交了学费和生活费,还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国外要好好读书,别再像以前那样贪玩了。”

可严豪杰到了英国,根本没心思学习。他认识了几个同样不爱读书的留学生,跟着他们去赌场。第一次进赌场的时候,他赢了三千英镑,觉得赚钱太容易了,比读书轻松多了。从那以后,他就像着了魔似的,天天泡在赌场里,把父母给的生活费、学费都输光了。

钱输光了,他就开始编理由骗父母。“妈,学校要交材料费,要五千英镑。”“爸,我要参加学术会议,需要买机票。”老严夫妇没怀疑,一次次给儿子打钱,还嘱咐他“别省着,该花就花”。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是“赌场催收”的人给老严打电话,说严豪杰欠了十万英镑,再不还就“卸他一条胳膊”,老严才知道儿子在国外赌钱的事。

老严又气又急,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不少。他东拼西凑,卖了家里的老房子,才把儿子的赌债还清。他以为儿子会吸取教训,可严豪杰回国后,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他找了个借口说“想创业”,骗了亲戚朋友几十万,全都拿去赌了;后来又交了几个女朋友,骗她们的钱还赌债,直到把人家的积蓄骗光,就跟人家分手。

老严看着儿子一步步走向深渊,心里疼,却又没办法。他试过把严豪杰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可严豪杰趁他不注意,翻窗户跑了;他试过跟严豪杰谈心,可严豪杰要么不听,要么跟他吵架,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我那时候就想,要是能让他结婚,有个老婆管着,说不定能好点。”老严的声音里满是懊悔,“没想到,我这是害了小敏啊……”

2018年,通过朋友介绍,严豪杰认识了小敏。小敏是上海一所重点小学的语文老师,名牌大学毕业,长得清秀,性格温柔,工作又努力——她教的班级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还被评为“区优秀青年教师”,是学校里最年轻的年级组长。

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街角的咖啡馆。严豪杰特意穿了一身定制的西装,梳了油亮的头发,还提前在网上查了“如何讨女生喜欢”的攻略。他跟小敏聊自己在英国的“经历”,编了很多谎言:“我在英国的时候,一边读书一边做兼职,还去养老院做志愿者,帮老人喂饭、洗衣服。”“我回国后想开一家教育机构,帮助更多的孩子学好英语。”

小敏是个单纯的姑娘,她从小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没见过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觉得严豪杰阳光、有责任感,还很有爱心,对他很有好感。严豪杰也喜欢小敏——不仅因为小敏漂亮、善良,更因为小敏家境不错,父母都是退休教师,手里有积蓄,以后能帮他还赌债。

两人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严豪杰每次跟小敏约会,都会装作很体贴的样子:记得小敏不吃香菜,点餐的时候会特意嘱咐服务员;知道小敏喜欢看电影,会提前买好票,还带她去吃她最爱吃的日料;小敏加班的时候,他会提着奶茶去学校接她,在同事面前装得像个“模范男友”。

见家长的时候,严豪杰更是把“伪装”做到了极致。他给小敏的父母买了昂贵的保健品,吃饭的时候主动给老刘夹菜,陪刘阿姨聊天,说“以后会好好照顾小敏,不让她受委屈”。老刘和刘阿姨觉得严豪杰看起来老实可靠,家境也不错,就没反对这门亲事。

而严豪杰的父母,明明知道儿子的赌债和恶习,却因为怕小敏知道后分手,选择了隐瞒。老严甚至跟严豪杰说:“你跟小敏结婚后,就别再赌了,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严豪杰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等结了婚,小敏的钱就是我的钱,到时候想怎么赌就怎么赌。

2019年12月,严豪杰和小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办了婚礼。婚礼办得很热闹,小敏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她挽着父亲的胳膊,一步步走向严豪杰,心里满是期待——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嫁给了那个会陪她过一辈子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嫁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婚后的日子,一开始还算平静。小敏忙着学校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严豪杰则装作“创业”的样子,天天早出晚归,其实是去赌场赌钱。可没过多久,新冠疫情爆发了,学校不能线下上课,小敏只能在家上网课;赌场也关了门,严豪杰没法去赌,就开始在家线上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