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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年追凶(2 / 2)

原来黄蔻在案发前几小时,刚在芦苇丛里强暴了另一个姑娘。警犬兴奋,不是因为他是凶手,是他在食品厂糖果生产线上班,衣服上沾了糖精香精——狗鼻子对这玩意儿最敏感。

黄蔻被判刑,但陈兰的案子,成了福克宁心里的刺。那包兰州烟,那件红衬衫,被封进玻璃罐,锁在档案室的铁柜里。

这一锁,就是34年。

福克宁从技术员做到副局长,当年的同事有的退休,有的调岗,只有档案室的铁柜没动。每年夏天,他都要去翻一次案卷,看看那件红衬衫有没有受潮,烟盒上的字迹是不是更模糊了。2007年,全国命案必破专项行动启动,他把红衬衫送到市局刑科所,想试试生物检测。

刑科所的沈高芳第一次见到这衬衫时,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暗褐色。检测发现两个人的生物信息,一个是陈兰的(比对了她母亲的样本),另一个未知。大伙猜是凶手的,可查遍数据库,没对上。

2018年,广陵分局专门腾出间办公室,摆着未破命案的档案和物证,那件红衬衫就放在最显眼的玻璃罐里。沈高芳又测了一次,还是没结果。直到2020年7月,全国命案积案攻坚行动启动,市局领导盯着玻璃罐里的红衬衫问福克宁:这真是凶手留下的?

千真万确,福克宁指着照片,他跑的时候慌了,搭在车把上忘了拿。

领导一拍桌子:别查血迹了,查衣服本身!

7月28号深夜,沈高芳的实验室还亮着灯。技术员小心翼翼地剪下衬衫领口内侧的布料——那里最可能沾着凶手的皮屑。仪器嗡嗡转了一整夜,7月29号早上,结果出来了:一个男性生物信息,与数据库里的完全匹配。

焕礼,58岁,四进宫的惯犯:1977年因偷窃流氓被少管,1982年扰乱社会秩序,1988犯流氓罪,2000年盗窃。民警找到他时,他躺在医院病床上,眼神涣散,嘴里流着口水——医生说他得了麻痹性痴呆,梅毒已经侵入大脑,没几天活头了。

那天是7月30号,正好是案发34周年。

老胡的儿子从盐城赶来,站在警局走廊里红了眼:我爸当年总说,没抓住那畜生,是他这辈子的遗憾。陈兰的家人早已搬离太平村,接到电话时,老太太在那头哭了半个钟头,说终于能给兰儿烧炷香了。

福克宁去医院看了趟焕礼,想问问那包兰州烟的来历——是他自己抽的,还是别人给的?可焕礼只是痴痴地笑,流着口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平路早就拓宽了,路灯换成了LED灯,亮得能照见路边的草叶。那辆金狮自行车早不知所踪,兰州烟的烟盒在档案袋里褪了色,只有那件红衬衫,还在玻璃罐里保持着当年的样子,像一团凝固的血。

34年,足够让蝉鸣换了三十四个夏天,让少年长成白头,让刑侦技术从警犬鉴别走到基因测序。但有些东西没变——老胡冲出去的那股劲,福克宁翻案卷的那双手,还有正义虽迟,终会砸向尘埃的重量。

2020年的秋天,扬州下了场透雨。有人说,那是陈兰在哭,哭自己终于等来了结局。